要说就说真切的话

文/侯爱兵

一位语言学家说：“要么不说，要说就说真切的话。唯其真真切切，才有说服力、感染力、生命力。”所谓真切，就是真实确切、真诚恳切。

01

20世纪90年代，有一句流行语：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著名科学家王绶琯院士对此深感忧虑，便向老科学家们倡议说：“中国还有多少青少年愿意在科海遨游？作为前辈的我们这一代人，反躬自问，是否也有失职之处？在青少年培养科学兴趣的关键期，应该有一个组织，给他们领路。如果每年平均能有100名'可能的’科学苗子参加科研实践，其中有2%-3%日后成为顶尖人才，那么积年累月，效果还是可观的。为保住这些'可能的’科学苗子，我们没有理由不尽力。”一番话打动了包括钱学森、王淦昌、王大珩、朱光亚等院士在内的60多位知名专家，他们联名签字成立了北京青少年科技俱乐部。至今20多年，一批俱乐部早期会员已在各自领域崭露头角，一些学生已成长为国际科学前沿的领军人物。

真切的话源于责任。一个有责任心的人，往往会深思熟虑，说出真切动人的话。王绶琯心系科技后备人才的培养，将眼睛瞄向青少年，一番话说得真真切切，有反思、有方略、有预期结果。其卓识远见、育人情怀、责任担当，怎能不激起大家共赴此事的热情？

02

钱理群在北大读研时师从王瑶教授。有一次，王教授跟钱理群谈起当代一些知识分子的表现时，说：“某些知识分子看起来很博学，谈古说今，其实是'二道贩子’：对外国人贩卖中国货，又向中国人贩卖外国货，贩卖而已。还有些知识分子，很聪明，开始时也用功，在学术上确实做出了一些成绩，取得了一定的学术地位，然后，就吃老本，不再做学问了，而是到处开会、演说、发言、表态，以最大限度地博取名声，取得好处。这就成了'社会活动家’了，但还要打着'学者’的旗号，这时候，学术就不再是学术，而成了资本了。当年的研究，不过是一种投资，现在就要获取最大的利息了。”

真切的话源于明察。王瑶洞幽烛微，清楚地看到并机警地发觉一些知识分子的不良表现，生动地做出“两个概括”，真可谓鞭辟入里，一针见血。作为个别谈话，王瑶先生意在忠告学生切勿成为这两种类型的人，如此真切而极具警醒意义的话，让钱理群一直铭记在心。

03

浙江画院专职画家曾宓第一次到北京办展览时，院里拟派人帮他联系记者和文艺界人士，为的是搞开幕式、座谈会，营造声势。曾宓却拒绝了，他说：“不要名人抬举，不要掮客吹捧。我有多少丑陋，就多少丑陋；我有几分姿色，就几分可人。请不要忘了生活，那一点虚光的启示，那一弧曲线的触动，那墨晕烘托的壮丽，那层次高华的召唤，全是生活的哺育。没有艺术的没落，只有没落的艺术，而没落的艺术必是背离了生活。爱我们的生活，自然、坦诚、明快而又和谐的生活洋溢着爱的活力，孕育着无尽的情思、无穷的形式，艺术的创造正是从这里开始的。”浙江画院办公室原主任邢鸽平说：“曾老师的这段话非常真切，后来被用作展览前言，许多来参观的人在'前言’前面默默地读，我当时也非常感动。那次展览不办开幕式、研讨会，但却非常成功，轰动了京城美术界。”

真切的话源于本真。曾宓不愧是一位具有真性情的艺术家，抱朴守拙，勇于以真示人，绝不沽名钓誉。一番真切的话将其对艺术的一往情深内敛其中，对艺术的执着坚守形之于外。越是不虚伪、不做作，越是返璞归真、极简平和，就越能在平凡中寄予真性，说出最真切、最动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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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动人，多非技巧所致，多为真切使然。所以，我们要多说真切之语，少说虚妄之言。（发于《演讲与口才》2023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