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爱兵
吴冠中27岁时以美术类总分第一的成绩考取“中法交换留学”公费生，赴法国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学习油画。四年后，学成的他毅然选择了回国。
有记者问吴冠中：“您为什么要回国？”吴冠中说：“我从青少年学画时期起，一见梵高的作品便倾心，此后一直热爱他，到今天这种热爱感情仍无丝毫衰退。梵高热爱土地，他的大师风景画不是景致，不是旅行游记，是人们生活在其间的大地，是孕育生命的空间，是母亲！我读到法文原版的梵高写给弟弟提奥的信：'你也许会说在巴黎也有花朵，你也可以开花、结果。但你是麦子，你的位置是在故乡的麦田里。种到故乡的泥土里去，你才能生根、发芽。不要再在巴黎道貌岸然地浪费年轻的生命了！如果要生长，必须埋到土地里去。我告诉你，将你种到德朗特的土地里去，你将于此发芽，别在巴黎的人行道上枯萎了。’这些话说到了我的心里，我觉得这讲的就是我。它促使我下决心回到阔别四载的祖国，我是麦子要种到故乡的麦田里，只有在自己的土地上才没有那么多失落感。真要搞艺术，还是要回到自己熟悉的生活里去。只有到自己的家乡、自己的民族之中，才能创作出有情感的作品来。”
回国后，吴冠中一直都在写生的路上，他到野外住破庙、啃馒头、饮河水、着破衣，是常有的图景；他会在太阳下、沟渠旁、猪圈边，从早到晚蹲着画。不吃不喝也不动，一直画到夕阳西下。归途列车拥挤，他为了不压坏画包，便让画“坐”在座位上，自己一路站到北京，双腿肿胀亦不顾。学生半开玩笑地给他一个称号“植物人”。
吴冠中以幽默的口吻告诉学生：“所谓大师，是失败最多的劳动者，打工最多的劳动者。”双手因洗颜料而裂开，烈日晒黑面庞却晒不进皱纹，让他的皱纹显现出奇异的白色。这样的吴冠中，活脱脱一个艺术田间的老农。难怪有人说：“多看看吴冠中的画吧，那才是他真正的麦田。”（发于《做人与处世》2023年1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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