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大学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专业博士,新加坡国立大学(NUS)博士后,一门心思搞科研,业余写稿不荒废,努力给你惊喜。
——朱小鹿
1990年10月,香港四大家族之一郭得胜,心脏病发作去世。李嘉诚、李兆基、郑裕彤、霍英东、邵逸夫、包玉刚等商业大佬出席他的葬礼。有人说,这6位扶灵者一手掌握了半个香港的经济命脉。与其他5人相比,包玉刚的名声远没有他们大,但财富实力却丝毫不差。生前,包玉刚拥有15645套房产,靠着当包租公,每年就能有300亿入账。名下的房子,就算一天住一套,也要花上42年的时间。他的投资项目遍布全球,业务涉及地产、金融、运输、酒店等领域,家产达5000亿。1918年11月,包玉刚出生在浙江宁波镇海上的钟包村。父亲包兆龙在湖北汉口经营着一家鞋铺,经常往返于浙江、湖北。包兆龙在外工作,妻子陈赛琴就在家照顾孩子,孝敬婆婆。在包玉刚出生之前,包家已有一子一女,长子玉书、长女爱菊。之后,陈赛琴的肚子就没消停过,陆陆续续又有了儿子、女儿。母亲陈赛琴出身名门闺秀,经常跟孩子们讲包家祖先的创业史,包玉刚深受震撼。包兆龙虽然常年在外,但对几个孩子的教育,丝毫不敢松懈。很早的时候,他就将两个小儿子送去叶氏中兴小学学习。当时,叶氏中兴小学是宁波有名的学校,师资力量雄厚,学风浓郁。丁伯荣老师成立了“中兴学生自治会”,下设多个部门,选出为大家服务的“小公仆”,由学生管理学生。老师操办《钟声》墙报,并选择包玉刚为墙报的“小公仆”。借此机会,包玉刚露了一手,墙报文章写得生动、精彩,让大家叹为观止。因此,大家追捧包玉刚为“秀才”,包玉刚也被老师引荐给学校,成为学校的撰稿人。在大家眼里,包玉刚学习名列前茅,又有才华,妥妥的学霸,因此人缘特别好。儿子远比他聪明,他虽希望儿子能继承他的衣钵,可他又不想儿子仅局限于一个小小的鞋铺。包玉刚初中毕业后,包兆龙觉得是时候送儿子去社会闯一闯了。他明白,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没有高学历,再厉害都白搭。然而,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即使努力,也无济于事。1937年7月,卢沟桥炮火打响,汉口很快就要沦陷。包玉刚与70多个同事连夜逃到上海,在上海暂时落脚安家。凭借着在开燕梳行积累的经验,包玉刚成功应聘上中央信托局,进入保险部。在中央信托局,包玉刚工作认真,而且头脑灵活,很快就掌握了信托、保险各个环节的业务。最有意思的是,因为他那正宗的宁波口音,平时大家都要礼让他三分。在当时,流传着一句玩笑话,“宁愿听两个苏州人吵架,也不愿意听两个宁波人谈情说爱。”于是,在与客户谈判时,对方都懒得跟包玉刚争论,甘拜下风。就这样,包玉刚一举成为“十三太保”的30个业务骨干之一。 没过多久,他又被调往衡阳,任中央信托局衡阳办事处保险部主任。 24岁那年,包玉刚再次升职,调至工矿银行衡阳分行,担任副经理。之后,不到一年时间,包玉刚连升两级,出任工矿银行副行长。可对包玉刚来说,自己刚到达一座小山头,更大的舞台还在前面。1945年,上海被称为“冒险家的乐园”,三教九流齐聚一堂。当时,经过战乱,生活物资紧缺,买东西成了“抢东西”,全拼手速。加上当时法币滥印,直接导致通货膨胀,市场一片混乱。为了重整市场秩序,镇住鱼龙混杂的上海,政府派钱大钧出任上海市长。钱大钧一上任,就重拳出击,开始整顿金融业,急需一个得力干将帮忙。早在先前,他对包玉刚的能力就略有耳闻,亲自三顾茅庐,邀请包玉刚出任上海银行业务部经理。除了处理一般银行业务,包玉刚还负责收税、给公务员发工资。当时,由于通货膨胀,为了稳住大局,当地政府决定给公务员发日薪。于是,包玉刚每天天还没亮,就要赶到银行,监督职员们将一叠叠钞票装上押款车,分别送往各个机关单位。可有时候,现金周转困难,包玉刚很难在一天之内凑齐所有的钞票。有一天,日薪还没发放,一群J察揣着荷枪实弹,迅速将银行包围。头儿不顾阻拦,直接闯进包玉刚办公室,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掏出兜里的枪,往桌上一扔。桌上的手枪口直直对准包玉刚,只需要扳动手枪,包玉刚恐怕小命呜呼。包玉刚强装镇定,例行地问:“请问你凭什么来提款呢?有提款书或者市长的批文吗?” “不凭什么,老子什么也没有,是我们局长让我来的。” 既然您是奉局长之命来的,想必局长已经先征得了市长的同意了?那这样吧,弟兄们既然都来了,能办我就马上给你们办。现在呢,我们向市长核实一下,如果市长同意了,我们立即就付款。好不好?” 在对方的注视下,包玉刚当着他的面,拨通了钱大钧的电话。听到电话那头是市长,对方吓破胆,气焰早就灭了一大半,马上揣着手枪,灰溜溜离开了。虽然逃过一劫,但包玉刚也就此得罪了他们,日子不太好过。在混乱的金融市场,一群“苍蝇”也在绞尽脑汁,希望能博得更多好处。他们钻着贬值的空子,开始走起了歪门邪道、发国难财。等到钞票贬值,他们再拿黄金换回钞票,还清银行的债务,以此牟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的小心思,包玉刚自然明了。于是,他对每笔贷款严格审查,一旦发现问题,就停止放贷,甚至拒绝兑换流通的纸币。包玉刚硬生生断了他们的财路,对方也不是善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这样,包玉刚摊上大事了,甚至为此赔上自己一条阑尾……一天傍晚,无冕市长的两位手下找上门,开门见山就说:“既然你们老板这么看得起包某,我岂敢不识相?回去告诉你们老板,我明天一定去府上拜访。” 结果,一回到家,包玉刚就跟妻子说,自己阑尾炎发作。妻子吓得马上给医生打电话,医生从里到外检查了一番,愣是没发现阑尾有啥问题。可包玉刚一口咬定,就是阑尾炎犯了,希望明天医生马上为他手术,割掉阑尾。就这样,包玉刚搭上一条阑尾,躲过了无冕市长的邀约。起初,包玉刚确实一腔热血,企图努力挽救上海金融市场局面。随着通货膨胀和挤兑风潮变本加厉,银行成了大家的出气筒。1948年,新的货币方案出世,废除法币发行金圆券,搜聚民间金银。包玉刚敏锐察觉到,此时的上海已经不是他的容身之地了,得立即转移地方。1949年3月,包玉刚辞职,带着一家老小逃往香港。当时的香港,各大行业已被英资企业垄断,银行也成了汇丰、渣打、大通三大银行的地盘。汇丰银行有不成文的规定,外国人进来,可以光明正大走正门,但中国人只能走后门。中国人要向汇丰借钱,得一波三折,先通过洋行,再由洋行转借给中国人。剩下的一部分银行,掌握在广东人手中,但也是家族企业,外人根本很难打入。当时,公司从事中国土产的薄利经营,赚的并不多,只能勉强养活自己。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美国撺掇西方国家,对中国限制出口。而那时,中国的机器、化学品和原材料,主要依赖进口。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也使得包玉刚的公司举步维艰,只能另寻出路。包玉刚趁着乱世,从欧洲购买化学品等物资,再通过中间商在中国出售。但这始终是短期买卖,只能趁机赚快钱,要想靠着它长期牟利,几乎不可能。可在战火之中,日本船只破坏严重,很难承担如此大的需求。于是,很多日本商人跑到香港租船,借此,香港的航运业发展如日中天。包玉刚自然也想参与其中,分得一杯羹,可父亲却坚决反对。在包兆龙看来,当时香港未开发的土地居多,比起航运,投身房地产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可包玉刚不这么看,房地产是固定资产,一旦局势风向一转,很快就遭殃。“在太平盛世,可以运货赚钱;遇到时势动荡,则可乘船远走。”最后,包玉刚成功说服父亲,1955年,正式进军航运行业。然而,有梦想虽好,但没有钱,说再多也只是纸上谈兵。进军航运业,就得先买船,可一艘船动辄上百万美元,包玉刚哪有那么多钱。而先前在做生意时,包玉刚曾结识了会德丰马登集团的首脑乔治·马登。包玉刚漂洋过海,赶到英国伦敦求见马登,在马登面前侃侃而谈自己的宏图伟业。马登翘着二郎腿,惬意地抽着雪茄,看着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生吹嘘,他全没放在心上。“年轻人,航运业是一个危险的行业,弄不好,你会输掉你最后一件衬衫。” 最后马登同意,提供他60%~70%的贷款,买一艘'格兰斯顿勋爵号’船。马登的算盘被看破,只好以干咳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既然被看穿,那只好摊出自己的底牌,马登警告包玉刚:“东方人若是没有西方人的提携,怎可能在航运业分得一杯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没等马登说完,包玉刚直接摔门而出,两手空空回到香港。既然别人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包玉刚东拼西凑,从亲戚朋友借来了20万英镑。碰巧此时,英国威廉逊公司正准备出售一艘旧船,要价22万英镑。为了筹到2万英镑,包玉刚只好变卖家产,可还是筹不足。这时,他突然意识到,22万英镑是由船舶经纪公司开的,如果直接通过威廉逊公司购买,是不是能便宜些?于是,他带着一箱现金,跑了一趟伦敦,跟威廉逊公司直接交涉。就这样,包玉刚成功买下这艘船,并为它命名为“金安号”。然而,这时的香港航运业,已经是大佬们的天下,背靠优渥的资源,驰骋航海市场。当时,大佬们打赌,如果包玉刚真的混出名堂,那他在香港码头倒爬几个来回。1956年,埃及宣布将苏伊士运河收归国有,并派遣军队占领了运河的两端。这也就是说,如果要走欧亚航线,船只必须绕道好望角。而刚好,包玉刚与日本山下公司的租期到期,山下公司只好续租,续租的价格也翻了一倍。靠着这笔租金,包玉刚又买下了第二艘二手船,并将它租给一家货运公司,租期4年。可在同行看来,包玉刚依旧就是不开窍的愣头青,不是做生意的料。尤其在苏伊士运河事件过后,许多商人更是坐地起价,企图狠狠敲他们一笔。那时的航运业大亨,如美国船王路德威克,香港船王董浩云等,都是这么做。可包玉刚却不走寻常路,坚持采用低租金、长合同的规矩。以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与信用良好的公司签订长期合作合同。既不短期高价租出去,也不趁机提高租金,甚至还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出租,包玉刚是搭错哪根筋了吗?甚至有人以前辈的姿态,当面劝告他,早点主动出局,别在这里耗费精力。“你就是一个专门做航运生意的银行家,吃不了这碗饭。”可事实上,包玉刚有自己的考虑,他不是地主家的傻大儿,他这是放长线钓大鱼。他认为,与其一个劲追逐短期高利润,不如先稳定收入。但一旦长租,他就可以避免淡季的损失,做到收入稳定。为了分散亏损的风险,包玉刚每买一艘船,就单设一家公司运营。虽然业内人士瞧不起包玉刚,但包玉刚此举却赢得不少租户的信任。之后,为了扶持本国造船业,日本只能想尽办法薅别国的羊毛。日本银行向外国船商提供优惠,放低购船贷款利息,利息远低于本国商人。于是,香港公司到日本买船,再将船只租给日本商人,包玉刚也是这么干的。兜了一圈,羊毛出在羊身上,日本商人被两头薅了一把又一把羊毛。有日本商人的捧场,此时的包玉刚已经今非昔比,手握巨资。有了钱,包玉刚也更加敢做梦了,二手船商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野心,他开始希望能有自己的一艘船。那时,买进一艘巨船最少需要100万美元,包玉刚自然掏得出来。可要是一股脑将资产全花在买船上,那就等于将资金套牢,无法让它流动起来。于是,包玉刚与汇丰银行谈了笔生意,他将一艘旧船抵押给汇丰,获取小额贷款。之后,他找到汇丰信贷部主管桑达士,打算向他借75万美元。可当时,银行业有个默认的规矩,不投资风险大的行业,如船运业、航空业和电影业。而且,考虑到这笔钱回报周期长,银行需要承担风险,桑达士有些犹豫。桑达士不好明着拒绝,只好兜个圈,说,“如果你想贷款,就必须找个担保人。”“如果有一家日本银行开出信用卡,汇丰银行是否愿意借钱给我?” 但桑达士也明白,要想从日本银行拿到信用卡,区区一个包玉刚,根本做不到。想到这,桑达士爽快地答应了,嘴上说着“包先生,我等您”,桑达士早已在心里暗暗窃喜。此行,按照日本商人精明、刁钻的习性,包玉刚肯定不能如愿。为了得到日本银行的信用卡,包玉刚承诺,如果船只失事,保险赔偿金全归于日本商人,他一分不取。当时,海运保险保费昂贵,一出意外,投保人可以得到一大笔赔偿金。如果包玉刚放弃赔偿金,那就等于他主动斩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包玉刚成功拿到信用卡,从桑达士拿到75万美元贷款。包玉刚借鸡生蛋,买到第一艘船,也逐步建立自己的航运帝国。而桑达士首创先河,支持航运业,很快被提拔为汇丰银行的首脑。两年后,桑达士再度与包玉刚合作,汇丰银行投资包玉刚的公司。有了汇丰的权威背书,包玉刚一路高歌猛进,七年间手上的船只达到50艘,总价值3亿美元。1971年,包玉刚顺势进入汇丰,成为进入汇丰银行董事会的第一个中国人。 在包玉刚的指点下,汇丰势头强劲,开始走多元化投资路线,逐渐将渣打、有利甩在身后。有了汇丰撑腰,包玉刚大量购买船只,几年间便拥有40多艘巨型远洋货轮。此时的包玉刚,终于有资格与行业大亨董浩云分庭抗衡。航运业内,包玉刚与董浩云,到底谁是第一,大家一直争论不休。1977年,吉普逊船舶公司公布世界船王排名,包玉刚坐上船王头把交椅,而董浩云位居第三。这么一搞,董浩云可就坐不住了,他立即上书质疑对方,称评估计算方式错误。最后,谁也没分出胜负,董浩云也在心里暗自与包玉刚较劲。1978年,包玉刚又攀上事业的高峰,打造一支200多艘船、2000万吨位的船队。这时,航运业发展火热,其他几位大佬也一头扎进去,大肆扩大规模,谁也不让谁。包玉刚预测,世界航运业发展已经达到天花板,没有发展的空间了。其他大佬纷纷笑话包玉刚,以为他发财昏了头,在做傻事。少了个竞争对手,董浩云暗自窃喜,开始大肆扩张,过了一把世界第一的瘾。结果,就在扩张之际,董浩云因为操劳过度,突发疾病去世,业内一片哗然。不久过后,世界船灾来临,所过之境一片狼籍,破产的破产,负债的负债。董氏刚失去当家人,结果又被这船灾冲击,背上14亿美元巨债。从航运业全身而退后,包玉刚又瞄准了另一个黄金市场。百年来,英资企业凭借权势,在香港大肆抢占大量廉价土地。二战后,一大批华商进入地产业,涌现了张祝珊、霍英东等大亨。后来,香港爆发银行危机,乱世出枭雄,香港地产业重新洗牌。借此,英资地盘上冒出一大批华资企业,“华资地产五虎将”横空出世。李嘉诚便是五虎将的将军,但与英资企业相比,当时的李嘉诚还是小透明。但长江后浪推前浪,1977年,长江实业超越置地,拿下香港地铁公司物业兴建权。然而,这只是小肉,没人瞧上眼,大家都惦记着更大的肥肉。九龙仓是香港最大的码头,九龙仓集团手握香港一大笔陆地资产。可以说,谁拿下九龙仓,谁就得到了香港大部分装运业务。华资财团个个虎视眈眈,都想将九龙仓占为己有,李嘉诚也是如此。此时,九龙仓正由怡和洋行控制,但怡和所占股份不到20%。也就是说,如果李嘉诚能设法吞并九龙仓20%股份,那就能与怡和一较高下。李嘉诚一出击,怡和开始急了,只好帮救兵,向汇丰求助。既然拿下九龙仓已经无望,但和记黄埔,他决不能让它落空。李嘉诚寻思,如果能以手头上的九龙仓股票,去换取赢得和记黄埔的筹码,这也不失为一次好交易。在香港中环文华阁的高级客房里,李嘉诚与包玉刚谈了一笔生意。李嘉诚承诺,愿意将手头上的2000万九龙仓全数让给包玉刚,希望包玉刚能帮忙从中斡旋。碰巧,这时包玉刚正准备在地产摩拳擦掌,苦于无路可走。通过包玉刚的牵线,李嘉诚成功从汇丰承接9000万股和记黄埔股票,完成收购。李嘉诚的退出,让怡和松了口气,以为就此可以高枕无忧。
包玉刚悄悄买入九龙仓1000万股,加上之前的2000万股,手头上共有3000万股。包玉刚生性谨慎,做事总会给自己留足余地,以防万一,他将手头上的股票转入隆丰国际。说是股权转让,但都是自家公司,名转实不转,也没什么差别。如果收购计划失败,包玉刚顶多折了隆丰国际,不至于让自己输得一败涂地。等到怡和大梦初醒,包玉刚已经带着自己的二女婿入驻九龙仓董事会。可怡和老板纽壁坚不会就此放过包玉刚,他正在憋大招,企图一招制敌。怡和内部开了一次秘密会议,开始谋划“九龙仓股票反购战”。纽壁坚第一步棋,就是股票占有份额,他提出将把怡和财团增购的份额确定在49%。他这招走得很奸诈,一下子将包玉刚推入进退两难的局面。把收购界线定为49%,包玉刚如果跟进,那他的持股量必须超过49%。一旦突破50%,包玉刚就属于全面收购,这样一来,势必牵动百亿资金。当时,包玉刚将股票转入隆丰国际,是以每股55港元转入。认购书内容是,怡和以两股作价,12.2港元置地股票,加一张抵押债券,面值75.6港元,共100港元,换购一股70港元的九龙仓股票。纽壁坚将这份认购书传至各大港媒,煽动媒体舆论,弄得包玉刚骑虎难下。纽壁坚抓住包玉刚外出的空子,策划这场战役,就是想打包玉刚一个措手不及。他特意让媒体在周六一大早发布此消息,又假惺惺打电话通知吴光正,包玉刚的二女婿。两天内,包玉刚要赶回香港,又要抓紧时间筹集资金收购。
包玉刚接到女婿电话,开始盘算起来,怡和手头有20%股份,而他有30%。如果包玉刚也将收购临界点定在49%,那他只需要再收购19%即可。可包玉刚手头上只有5亿港元,要想收购19%,必须再筹集15亿港元。眼下,要去变现家产、债务已经来不及,包玉刚左思右想,只好请外援。包玉刚向汇丰总经理沈弼求救,沈弼当场拍板,将15亿港元直接汇入包玉刚账户。资金解决后,包玉刚通知女婿,赶紧与律师商讨收购方案。而他自己买了两张苏黎世飞往香港的机票,再买了一张飞往瑞士苏黎世的机票。 害怕引起纽壁坚的察觉,他必须假装全然不知情,继续按原计划办事。于是,他来了一场声东击西,先飞到苏黎世,再从苏黎世偷偷飞回香港。晚上,他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以105港元一股的高价,现金收购九龙仓股票2000万股,并将股份提高至49%。他们原先计划是现金加债券收购,而包玉刚以现金收购,而且每股还高出他们5港元。股民们一看,这么优渥的条件,过了这个村,恐怕就没这个店了,于是纷纷抛售股票。从正式开始到收购结束,仅用了一个多小时,包玉刚就收购了49%股份,一跃成为九龙仓第一位华人董事长。而怡和财团元气大伤,输得心服口服,只好拱手让出九龙仓。吞下九龙仓之后,包玉刚又拿下会德丰,成为会德丰主席。包玉刚成为继李嘉诚入主和记黄埔之后,拿下英资四大洋行的第二个香港人。 华资财团的崛起,逐渐挤兑英资地盘,英资企业逐渐退出竞争圈。1988年,包玉刚宣布退休,包玉刚没有儿子,有4个女儿。但其实上,包玉刚退而不休,因为他还有一桩心愿未了。1991年9月,包玉刚向怡和凯瑟克沟通,表示九龙仓想作价每股10.25港元收购怡和手头的33%的置地股权。 而且,包玉刚刚从怡和手里抢走九龙仓,无论如何,这次他们都不能让包玉刚如愿。为此,怡和立马改组,并修改置地章程,规定怡和大班是置地的永远主席。这样一来,即使包玉刚有多大的能耐,都无法将置地收购。讲到激动之处,包玉刚还站起来,对着大海振臂高呼,坚信自己一定能啃下置地这块硬骨头。第二天,9月23日清晨,包玉刚呼吸系统疾病发作,抢救无效去世,享年73岁。 一代商业巨子就此落幕,而包氏势头不减,财富与日俱增。2015年,女婿吴光正退休,千亿家产由外孙吴宗权接任。就算吴宗权不投资别的,每年光靠收租,都有160亿的收入。比起短期赚快钱,他更考虑未来的长远利益,就是这一点,打稳了包氏集团的根基。正因为有他的掌舵,包氏这艘船才能越驶越远,直达繁华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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