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大学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专业博士,新加坡国立大学(NUS)博士后,一门心思搞科研,业余写稿不荒废,努力给你惊喜。
——朱小鹿
当打开院门,看到家里一片狼藉的模样,周志美察觉出,丈夫应该已经失踪了好些时日。直到周志美见到5岁的侄子阿龙,听到他一番断断续续的话,才揭开这件事的真相。最终,因为周志美的丈夫被害证据确凿,阿龙的父亲、也就是四哥被判刑12年,三哥被判2年零6个月。80岁的老母亲,得知儿子们互相残害,内心悲痛欲绝;
5岁的小侄子阿龙,自母亲离家出走后,又要失去父亲;
无奈之下,周志美只能挑起大梁,照顾老人,抚养侄子。一个是仇人的儿子,一个是把父亲送进监狱的女人,他们之间会真心相待吗?生活琐碎、真实,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在考验着人性。1992年,周志美偶然间结识云南省施甸县的胡信然。在此后的频繁交往中,两颗年轻的心渐渐靠近,感情随之升温。胡信然在家排行老五,大哥和二哥早年间身亡,还剩下三哥胡品然和四哥胡盈然。因为家里穷,三哥成了光棍汉,一直未娶,跟老母亲住在一起。四哥倒是结婚生子,但老婆耐不住贫苦的日子,早就抛夫弃子,远走高飞了。三哥和四哥眼瞅着弟弟有钱赚,不免心生妒忌,常常有事没事挑起一些家庭争端。兄弟三人经常为这些不值钱的、鸡毛蒜皮的事情争争吵吵。幸亏周志美总在中间斡旋,兄弟三个才不至于大打出手。兄弟不睦,家庭不和,心气儿不顺的胡信然常常喝酒买醉。久而久之,他养成酗酒的坏毛病,平时辛苦挣来的钱,都被他拿去换酒喝。但胡信然酒虫上脑,记不起一点夫妻情分,常常劈头盖脸地,对着老婆恶狠狠地打骂。他的怨气是发泄出来了,可妻子的脸上、身上,旧伤未去,新伤又来,两个孩子被吓得哇哇直哭。有一次酒后中风,一个跟头摔下去,就成了不能干体力活的病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胡信然幡然醒悟,觉察到妻子的好。即使满肚子后悔,也只能化作嘴边的呜咽、眼角的泪水。给丈夫看病、抓药,周志美处处亲力亲为,精心地伺候丈夫。欠款像座山一样压在周志美的心头,家里的生活愈发拮据。两个可怜的孩子,就跟着周志美过上了漂泊无依的生活。每个月发工资后,周志美都会将其中的一部分钱,寄给丈夫,保证他维持生计。看着两个瘦弱的孩子,有家不能回,有父亲却不得见,周志美不由鼻头一酸,掉下了眼泪。在孩子们的催促下,她拨通丈夫的电话,一解孩子们的思父之情。可打过去好几遍,丈夫始终不接听,这让周志美起了疑心。丈夫不能干重活,只能在家闲着,他能去哪里,为何这么久不接电话?焦急之下,周志美只好拨通邻居的电话,托对方去家里找丈夫。那是他最疼的狗了,但是狗还在人没在,肯定是怎么样了。
邻居劝周志美不用担心,可能换了手机号码,还没来得及通知她。纠结几天后,周志美决定带孩子们回家,她要亲眼看见丈夫才安心。不知道,谁晓得在哪里死去了,有几个狗都是我帮他喂着。
没空,我的牛还没喂,玉米没掰,哪有闲工夫帮忙找,要找自己找去,别在这里碍事。
面对周志美的哭诉,四哥非但不帮忙寻找,反而口出恶言。看着四哥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感受到四哥的怒火,周志美心中更气:那是你亲兄弟,难道一条人命都比不上包谷和牛重要吗?
但四哥不为所动,也不再跟周志美纠缠,直接怒气冲冲地撵她走。一个大活人,警察调查足足一个月,愣是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当时,人事不知的阿龙正玩得开心,连头都顾不得抬,随口便迎合了周志美一句:听到阿龙的话,周志美犹如被晴天霹雳击中,后背一阵发凉。恢复神志后,为确定阿龙说的是否属实,周志美连忙拿出手机,又让他再重复一遍。死去了,被打的,我爹和三大爹他们,拿棍子敲的,三大爹用棒子,我爹用锄头,天井。
不到十秒钟,一桩命案,从一个5岁孩子的口中找到痕迹。原来,2014年8月12号,兄弟三人因为家门口的天井的事,再次出现口舌之争。随着越吵越凶,三个人迅速拿起各自的武器,棍棒、铁锹、镰刀等,直接逼着对方认输。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三个人开始撕扯起来,场面一度混乱。“砰~”,一声沉闷的响声过后,胡信然的头上,流出一抹红色。两个哥哥看到弟弟倒地,流着血,没了声响,吓得直哆嗦。但他们还得硬着头皮,扔下手中的工具,壮起胆子上前查看。兄弟二人杀人藏尸的一幕,恰巧被躲在隐蔽处,一个人玩耍的阿龙看见。阿龙虽然只有5岁,还不大懂事,可这也成了他敢说出真相的缘由。他还分不清大是大非,没学会包庇人,即使对方是他的父亲。四哥胡盈然被判有期徒刑12年,三哥胡品然因恶意包庇罪,判了2年零6个月。事件水落石出,周志美把丈夫的两个哥哥送进狱中后,却高兴不起来。现在三个兄弟, 也死去了一个,还有两个都不在她身边。
看着一家的孤儿老小,周志美良心不安,担心起阿龙和婆婆的生活问题。村里人见胡家沦落至此,纷纷劝周志美赶紧离开,不要再蹚这趟浑水,误了终生。周志美想过改嫁,和阿龙的母亲一样远走高飞,可当想真正去做的时候,她还是犯难。即使她知道,也许婆婆早知其中真相,揣着明白装糊涂。但当案子尘埃落定,再看看没人管的阿龙,没人可依靠的婆婆。面对满天飞的谣言,她选择遵从本心,扛起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她不顾一切,把婆婆从三哥的破窑洞里接回自己家中,照顾起她的日常生活。阿龙也被周志美领回家,给他穿衣吃饭,不让他四处流浪。80岁的婆婆,被儿媳的善良感动,但她不愿意麻烦儿媳。吃过一顿饭后,她迈着颤颤巍巍的小步,又回到自己的破寒窑里。阿龙年龄小,理不清大人们的心事,从此跟着周志美过。每当看到阿龙,心中的那根刺都在使劲地戳她的心脏,令她悲痛难抑。面对两难的选择,周志美最终还是强忍悲痛,收养阿龙。周志美尽职尽责地照看阿龙,处处为阿龙着想,把曾经对自己孩子缺失的那份爱,统统都补偿到阿龙身上。错是大人错,小孩没有错,为什么要对他有仇恨,不能对他有仇恨。
如果不是阿龙童言无忌,丈夫的行踪可能永远是个谜团,孩子因此成了孤儿,没有理由不照顾他。
在家呆了好长一段时间,周志美手上的钱花光了,生活的巨大压力逼迫着她不得不外出赚钱。带着阿龙不方便,周志美只好把他留在家里,请婆婆帮忙照看。在外面打工时,她时刻都放心不下阿龙,担心阿龙吃不饱穿不暖。经过 一番思想斗争,她决定留在家里,边找活干边照顾阿龙。孩子做错事情,周志美为让他分清是非,还是该打就打。管严了,怕别人说成虐待仇人家的孩子,可也不能什么都顺着孩子,不管不顾。
阿龙生性调皮,在村里四处乱跑,还常常跟其他孩子打架。他又不是我亲生的,我要打要骂,打了之后,还要给他讲(道理)。
看到阿龙落泪,周志美心中酸楚万分,但她不得不这样做。她必须管好阿龙,不让阿龙学坏,这才是她应该做好的。对于许多农村人来说,能吃上低保,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好脾气也有被点爆的时候,忍无可忍之后,周志美直接开骂。当初,村领导考虑阿龙成了孤儿,又没有任何劳动能力,便给他办了低保。这对她来说,不论是经济上,还是精神上,都非常不容易。两个人,一年下来两千多块钱,算是解决日常生活所需。他们经常聚集在一起说闲话,遇到周志美路过时,还冷嘲热讽、谩骂、诋毁……听着村里人的污言污语,周志美再内心强大,也不愿去公众场合。唯有躲在屋子里时,她才能清清静静地坚守自己的内心。眼看着日子举步维艰,一件事情的发生,为周志美洗刷了“冤屈”。报名那天的早晨,周志美带着阿龙火急火燎地往学校赶,只怕去晚了。想上户口,只能等到阿龙父亲出狱,或是找到阿龙的母亲。要等到阿龙父亲出狱,阿龙早已过了上学的年龄,这是周志美最不愿意看到的。眼都没眨,周志美立马回家,取出家里5000元的老底,带着阿龙去做亲子鉴定。虽然因为这次意外事件,周志美的家底被掏空,可她却乐得如此。报完名后,周志美忙里忙外,把家里的核桃、八只鸡卖掉,连丈夫生前最喜欢的大黄狗也卖掉。勉勉强强凑齐740元学杂费,阿龙终于成了一名学生。当看到孩子穿着崭新的校服,背着整洁的书包,蹦蹦跳跳去学校的时候,周志美的内心充满快乐和知足。这个孩子,爸爸没有了,妈妈没有了,太可怜了,就算是要花几千块钱,我也要让他上学。
自家两个没上过学,如今学着做好人,送仇人家的儿子去上学。
让娃娃去两天学校就得了,你还真打算供出个大学生啊,也不是自己的。
自家孩子没上学,是自己没本事;别人家的孩子没上学,自己良心过不去。为防止阿龙弄丢作业本,从未上过学的周志美,学着歪歪扭扭地写下阿龙的名字。她拿着铅笔,趴在桌子上,布满老茧的手,一笔一画地写着。送阿龙上学时,周志美千叮咛万嘱咐,告诉阿龙要珍惜课本和作业本。可等到放学回家,看到阿龙的作业本时,周志美又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婶母生气,阿龙先是露出胆怯的眼神,转而又笑嘻嘻地讨好她。听着小小年纪的阿龙说出这句“自以为是”的话,周志美的怒火顿时降了下来。等阿龙的父亲出狱后,她要把阿龙还给他,让父子俩恩恩爱爱。她认为,至亲的骨肉之情,一定抵得过以前的恩恩怨怨。因为家里穷,周志美的儿子和女儿,都是小学毕业后就辍学。最可怜的就是阿龙,再苦再难,受折磨的无非就是我一个嘛。
她要带着阿龙,一直等到他的父亲回家,让父子俩团聚。如今,10年已经过去,阿龙的父亲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希望以后,他能心怀善良,念及周志美10余年的辛苦,带着阿龙好好生活。对于周志美不计前嫌,收养仇人儿子的事情,你们怎么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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