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绕着它转了一圈，仰头看着伸入蓝天的枝干，还是被它的气势所震撼。这是一棵生长了四千多年的银杏树，在它面前我油然升起了一种虔诚的景仰。四千多年是一个沧海桑田的历史数字，足可以贯穿人类的大部分文明史。四千多年可追溯到我国历史上的夏商周时期，那时我国还处在奴隶社会，经过了春秋战国、秦汉的封建社会，直到南北朝，我国最早的文学理论家、批评家刘勰来定林寺校正《文心雕龙》，这棵古老的银杏树才因着刘勰的名气更多地为外人所知。古树在莒县浮来山定林寺内，刘勰本就是莒县人。当年刘勰来此是被银杏树所吸引，还是因为这里环境的清幽，我不得而知。我曾想这棵古树如果不是生长在这深山古刹园林，在历史的长河里它是否幸存到现在，亦未可知。历史没有假设，这棵树是幸运的。在时间和空间的维度里，它静静地沉默，仿佛一朵落花，潺潺的流水，诗意地漂浮。我想象着这棵古树，从一开始注定了它不凡的命运，不为人所知的寂寞。它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独自小心翼翼地活在风里，活在雨里，至今枝叶繁茂。没有什么人可以倾听它的过往，它唯有高高地抬起头颅，镌刻着沧桑，镶嵌着深邃的沉默，在这悄寂的院落里默默注视着周边许许多多树木的倒下，它依然活着。四千多年，它躲过了多少灾难尚未可知，时光静静地从它的枝叶间滑过，无声无息，它的每个肌肤上写满了数千年的咏叹。大凡古树是一个村落或地方的旗帜，一棵树长这么大，如同老祖一般苍老，不吱声也能受到景仰。大凡古树通常有着较大的树洞，因此围绕在古树身上便有了众多的故事，这棵银杏树也不例外。同行的小妹自愿当起导游，讲起了古树"七搂八拃一媳妇"的故事。明朝嘉靖年间，莒县东一书生进京赶考，途中遇雨，就到这棵巨大的银杏树下避雨，他想考察一下树到底有多粗，就用搂抱的形式来测量树的围粗。书生搂了七搂还没转到起点，到第八搂的时候，他才发现量树的起点站着一位年轻的少妇。原来少妇也来大银杏树下避雨。由于树太大了，所以两人谁也没看见谁。书生有心让那少妇让一让，但不好意思开口，又不想放弃自己的测量，于是就只好改为用手的方法。几百年过去了，银杏树的树围早已超过了"七搂八拃一媳妇"，但其中的趣闻，却在周围的村庄里世世代代的流传着。古老的银杏树吸引着人们，不只是它的美，还有季节的感怀和岁月的沧桑。到底是什么机缘使它生长于斯，没有历史的记载，只能给人以遐想。不管是一阵肆虐的狂风从遥远的树林里刮来的，还是谁偶尔落掉的一粒白果种子，这都无关紧要，紧要的是它幸存到了下来，成为一棵寿星树、神仙树，有了“天下第一银杏树”的美称。因为它的古老，每天都有不少游人慕名前来，以期读懂它的沧桑。于是，银杏又有了新的生活，有人关注，有人抒情，有人对着它高大的身躯悄悄许愿。国庆假期，尽管周边各地还有疫情，树下依然人来人往，树的周身仍是祈愿的布条，人人都想在这里得到心灵休憩的场所，和一份安宁、祥和和淡泊。中午时分风来了，高高的银杏树叶晃动着，若行于水上，涟漪漾起。面对这样的风，一棵古老的银杏树，经历了数千年，心如止水。一棵古老的树在笃定沉静中分明具有不动之动的力量，只是不易觉察。在校经楼附近，有不少叫卖现炒白果的声音，这让我记起了郭沫若写过的一篇有关银杏的文章。那时银杏在我的印象里是珍稀的，银杏果如同人参果的一般。现在这种树作为风景树在不少地方有种植，我所在的小区就有几棵，我曾摘过树上的果实。银杏果呈土黄色，表皮有些皱巴。其果肉有股怪怪的臭味，我不喜欢。银杏的果实叫白果，又叫鸭脚子。秋分以后，银杏叶子半青半黄之际，果实成熟了，累累地挂满枝头。《本草纲目》载：“原生江南，叶似鸭掌，因名鸭脚。宋初始入贡，改呼银杏，因其形似小杏而核色白也。今名白果。”梅尧臣诗：鸭脚类绿李，其名因叶高。因为对这种果实味道的反感，据说又有小毒，因此之故，我至今没有想吃的欲望，也就没有什么可以评论的。观树既久，我觉得莒县的历史就藏在这古银杏树背后。一棵树的历史久了，它就不再是一棵树，而是整个地方的一部分。提到莒县，人们自然会想起浮来山这棵古老的银杏树。古老的便是最美的，古老的才是历史的，也是鲜活的。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我明显感觉到了些许的寒意，也许再过不久，几天，十几天，这本来还是葱绿的古银杏树叶，就会泛起一片金黄，那会是另一番景致，在不同人的心里就有别一种希望了。
作者简介：孙善光，山东省五莲县人，大学学历，中共党员，高级教师，日照市优秀教师，日照市党史学会第二届会员、中国散文网会员。在全国中文核心期刊发表教育教学论文数篇，在国家、省市级报刊及平台发表文学稿件20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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