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丰收季。
从田野里收割机和路上来来往往的运输车辆的轰鸣声中,从人们爽朗笑声里可以听出丰收的情景:那一排排金灿灿的玉米;那一片片高高的火红的高粱;那一垄垄圆溜溜的地瓜;那弯了脖低着头的金黄谷穗;那一望无际随风起伏的如黄色波涛的稻田……
金色的秋天,又是时令水果上市的季节。
李商隐此首《石榴》诗,让人们看到了那随风摇曳,婀娜多姿,晶莹剔透一个个鲜红石榴,早把我们馋得垂涎欲滴了。
还有一个个圆圆的大西瓜;金橙橙甜甜柿子;一串串珍珠般的葡萄;金黄色金帅、红红的香蕉、青亮亮的国光。路边摊、集市上、超市里各种水果琳琅满目,任你随意挑选,拿回家洗净,大饱口福。
而我最爱吃的是那红红的酸枣,最喜欢那甜甜酸酸的味儿。
红红的酸枣有着我少年时无尽的快乐。
在我的故乡分水岭村,村东三里有一座海拔约四百多米高的小山。西边靠近村边,是一层层梯田,小山东边是一片片连绵不断的果园,一直到十多里的七连山南麓,山顶南北较长,一些石板覆盖,中间有几块大石墩,周围长着稀疏的槐树、松树,间杂一簇簇菠萝。远远看,山顶像一盘石磨,因此村里人叫小山为大磨桌子。
果园的护林员厉保风爷爷,是一个五保户。每天早上五点多,厉爷爷就在大磨桌子顶,拿着用铁皮做的喇叭喊上了,先背一遍老三篇,有时还漏字漏句,绊绊磕磕,再讲不要随便到果园偷苹果等,最后是他的口头禅“大队不管咱也不管。”
一到秋天,我们几个小伙伴便常溜进果园里摘酸枣。
先从村边玉米地来到大磨桌子西北沟里,再像敌后游击队员一样迅速穿过路口,钻进果园。一进果园,小伙伴像鱼儿撒向大海,立刻分散开来。
果园里少有人来,地堰上棘子很多,多的地方一堆十多棵,少的地方三五棵。枝子上枣儿挂得满满的。有的熟得透红,有的黄中带红丝,有些是绿皮的。
我双手并用,快速摘着。不时塞进嘴里几个,一咀嚼,满口都是甜甜酸酸的味儿。有时棘子扎了手指,很痛,也不敢大声叫,怕被厉爷爷听见赶我们走。
已摘小半书包了,人也累了。几个伙伴凑到一棵红香蕉树下,树冠大伞一样罩着,每人摘了一个香蕉,“吭哧吭哧”啃起来,吃完赶快在地上挖个窝把果核埋起来,上面盖上些叶子,伪装好,便背着鼓囊囊书包嘻嘻哈哈往回走。
厉爷爷听到动静,早在大磨桌子路口等着我们了。
“你们几个小家伙什么时候进果园的?有没有祸害苹果?”
小刚反驳说:“我们摘酸枣了,谁祸害苹果了?”
我也胡搅蛮缠:“我们要节约,反对浪费。我们摘酸枣就是节约!”
玉松背诵:“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我又学厉爷爷的口头禅:大队不管咱不管!
厉爷爷气得连连摆手:“你们这帮小调皮蛋,快走吧,快走吧!”
我们就唱着“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一溜烟跑远了。
酸枣核有很好的药用价值,《本草纲目》记载:棘核有祛湿安神活血化瘀等功效。现代医学研究,酸枣含有多种维生素。因此收购站将枣核当中药收购。
于是,我将每次采摘酸枣倒入锅里,加少量水,煮熟。凉后在铁盆里使劲揉搓,清水洗净 ,最后放在玉米秸盖顶上晒干,就可卖了。
一个星期天,我和小刚早吃完饭,各背着攒得枣核到街头收购站去卖。
我们抄近道走到村南沙土公路,顺着走了三里路,左拐进了东山村前的山中小道。两边峭壁绵延,树木繁茂。枫叶红红的似火,柿树叶黄黄似金,松树又绿绿的,树间一些不知名的花儿让秋风一吹,左晃右摆。远处传来布谷鸟叫声,悠长悦耳,林间一些小鸟也吱吱叫,路边枯草里不时蹦出一些晒太阳的蚂蚱。但我们来不及细看,也顾不上捉,只是急急赶路。
转过一处山坳,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青石砌的坝墙拦溪水建得小水库,水清澈见底。我俩来到水边,放下书包,捧了几口水喝了,洗了洗脸,又赶紧上路。
到收购站时,已近十一点。排队、称量、结账、拿钱,很快办好了。小刚卖了八元七角,我卖了九元。这些钱对少年的我们真是笔巨款了。
此刻,心情放松了,肚子也咕咕叫了。我俩来到供销社饭店,各吃了五角钱一碗肉丝面。又不约而同想去书店逛逛。
书店里已有很多人在看书,我俩也翻看自己喜欢的小画书,最后,小刚买了三本,我买了四本。至今我还清晰记得,这四本小画书是:《黎明的河边》《桐柏英雄》《林海雪原》《小英雄雨来》。这些小画书让我在同学中很显摆了一番。
随着自己求学、工作、成家,忙于生活,很多年没有闲暇时间摘酸枣了。
然而,少年时摘酸枣、吃酸枣、卖酸枣的趣事让我难以忘怀!
天空高远,秋风爽爽。一群人字形大雁嘎嘎叫着,朝南飞翔,飞向自己向往的地方。
在这醉美的秋天里,我要走进广阔的田野,再去寻找采摘那红红的酸枣,品尝回味那酸酸甜甜的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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