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2·向爱而生｜我与冰川有个亲密接触

Baltoro冰川，长63公里，宽2.5公里，是这次行程中最主要的路段。

踏着黑黑的砂石地，感觉像是走在铺满煤渣的矿山周围。冰川是水的一种存在形式，是雪经过一系列变化转变而来的。理论上，它就是洁白晶莹的巨大冰块，可那只限于想象。喀喇昆仑脚下的冰川是黑色的！或者是被黄土覆盖的。只有当看到那或黑或黄的砂石冻土下偶尔露出的白色冰晶，才能让人将信将疑自己真是走在冰川上。

Photo by Lily

这样的冰川多少有些让人失望，好在喀喇昆仑这里的山是真多，连绵不绝，这就是山脉！它们不像地理教科书上那样是连在一起的图画，很多山峰是独立的，它们之间隔着峡谷、或者河流。根据各种百科信息，喀喇昆仑山脉的平均海拔超过6000米，共有100多座山峰超过6100米，60多座山峰超过7000米，其中4座超过8000米。

地图与数字都是宏观的，在冰川上行走则属于微观。所谓宏观与微观的区别在于，数字只是个概念，行走的感觉才是真切体会。

远处那座山是G4，即迦舒布鲁姆IV峰（Gasherbrum IV），是我们全程看的最多的一座山峰，海拔7925米。这是我此行中最喜爱的一座山峰，不仅仅是因为很早就看见它，并且一路常常看到它，它的形状很像一座金字塔，山脊线柔和，顶峰不尖利，轻雪覆盖的山体坚实温厚，不张扬不耍酷，安静稳定。每次看到它，我都听到自己发自内心的赞叹：这是一座让人无法不爱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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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舒布鲁姆IV峰G4/Photo by Lily

有意思的是，这里也有一座慕士塔格峰，此慕峰非彼慕峰，完全不是新疆境内的那座山。它的山峰像是一个胖胖的鲨鱼嘴，欢乐地伸向天空，山下的冰川一转弯就看不见了，据说这是古丝绸之路的通道，商人们带着物资从那里来到巴基斯坦。或许山路兜转出去，就是新疆的那座同名山，它们遥相呼应却彼此不得相见，倒像是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

慕士塔格峰/Photo by Lily

Trango Tower（又名Nameless peak），海拔6040米，有1300米世界落差最大的垂直岩壁，是登山攀岩圣地。它坐落在Urdukas营地附近，隐身在离我们更近的许多高大山峰之中，穿过云层，挺拔俊俏，独具个性。

Trango Peak/Photo by Lily

K1，玛夏布鲁姆峰，与K2同属K系列，1856年英国蒙哥马利少尉率队考察喀喇昆仑山脉时用“K”开头标出了此山脉自西向东的5座主要山峰，它是第一座，K2则是最高和最著名的一座。

K1/Photo by Lily

还有一座山，一路上跟了我们很久，它很独立，不与其他山脉相连，岩壁陡峭，一朵白云正对峰顶，非常接近却不接触，并且始终安安静静地保持着同一个样子。谢里夫讲述了一个故事：有一位北欧的女登山者来此攀山（那直立的山峰必须以攀岩的方式），她成功登顶，在下撤途中遇难，所以这座山便以她的名字命名，称为Mitre Peak。我脑海里立刻涌现出玛特勒几个字，像是夏洛特.勃朗特著作中一位善良美丽性格坚毅的女士名字。那朵盘旋山顶连形状都一动不动的白云，就好似她的灵魂一直守候在这里。

Mitre Peak/Photo by Lily

真正大块的冰山，是在翻上一个小山坡后见到的。黑色的砂石被行进者踩出一条细细的小路，裸露出来的冰川被太阳晒得融化为水渍，闪闪发亮。那些巨大的冰块，小山一样的排列在路旁，远处，G4高耸入云，成为这个世界稳定的象征。

愈靠近，愈感受到它的巨大。它的表面，看起来像带着纹理的汉白玉，密度很高、光滑而有流动感，摸上去冰凉冰凉的，寒气逼人。这巨大的冰块，洁白纯净，不知经过了多少年、也不知经历过怎样的世纪风霜才形成了今天的模样。它们站立在黑色的喀喇昆仑山脉脚下，被强烈的阳光持续照射，不知多久以后，或许也会渐渐消融。那么，在这历史的长河里，我的身影，也会像尘沙一样留下印迹，即使它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想到这里，心里便有一股热浪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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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遇到一个冰湖，湖水宛若翡翠一样碧绿清透，白色的浮冰手拉手似的漂浮在水面，巨大、安静。这突如其来的、完全超出我想象的美，强烈地冲击我的心房，我的心开始颤抖，一种绵厚的包容感让我感到窒息。我几乎是跑着跳着从路上飞奔下去，任凭斜坡上细碎的砂石被踩得哗哗流淌。这是我今生见过的最美的景色，我流淌着热泪，无法形容那种感受，我很想自己拥有一个更大的胸怀，可以亲自去抱抱那碧绿的湖，它清澈的湖水会冰凉我的一腔热血，那雪白的冰块，会在我的怀抱里轻轻摇荡。有个声音在心头反复回响：感谢子非鱼带我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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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个美好的相遇，此后的行程像开了挂一样，不断遇见各种美丽的冰川。再次感谢我们伟大的领队子非鱼，是他带领我们找到这些冰川，让我可以无限靠近和触碰它们。这些大体量的冰川，在喀喇昆仑的旷野中，有一种原始的力量，不断冲击我们的视觉。然而，我发现自己的拍摄技术，是将所有大风光都能拍成小景的那种，幸好有队友在画面中做比对，方稍能显现这些冰川带给人的震撼。

都说摄影人拍的是自己，我也相信如果眼中看不到，便无法用相机镜头来表现。看着自己拍出来的片子，我不由地产生疑惑：究竟是我眼界不够高远没有拍出大气势呢？还是自己胸怀太过宽广能够包容所有这些大山大川？这貌似是一个哲学问题，需要慢慢思考，眼下要做的是尽情地感受与尽最大努力去拍摄。

Photo by Lily

Concordia营地，是3条巨型冰川的交汇处，四面群山环抱，K2、Broad Peak、G4、Mitre Peak等喀喇昆仑最美的山全在这里，这里是壮丽喀喇昆仑的核心，可以称的上是世界尽头。

营地南边，向下约10米的沟底有一座冰川，它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扑向前方的外太空异形，两只前爪踩在陆地，肚皮匍匐在碧绿的湖面上。这是一个阴雨天，Mitre Peak上方，乌云飞扬着铺满了天空。

Photo by Lily

营地北面，两条冰河与冰川交叉着，像一只大象鼻，被我们称为象鼻冰川。这一天是我们休整的日子，我在这里盘桓很久，听河水哗啦啦地流淌，看不远处的山顶乌云翻滚，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那个世界尽头的冷酷仙境，我竟真的来到了这里，恍如梦境一般。

Photo by Lily

回望一下走过的路，在铺满细碎砂石的冰川上，那些被跨越过的冰河与冰裂缝，它们一道道的，或隐秘或鲜明，给我们的行进增加险阻，也让我们看到了Baltoro冰川的鲜活与生命力。它们自顾自地飞扬着激情，完全不理会我们这些外来者的存在，在这天地之间，人类是渺小和微不足道的。

Photo by Lily

最后，我们来到这座著名的K2面前，这是我从Concordia营地，坐在帐篷里，用70-200镜头拍的照片。它看起来有点微胖，矮墩墩的透着一身浑厚，一点不像世界第二高峰，一道道鸿沟阻隔在憨憨的它与疲惫的我之间，山顶白云环绕。明天我将要徒步去到它山脚下，去探访那些来这里登山者们的大本营。

K2/Photo by L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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