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

农历十月一日，按老家风俗，一大早我便携着老人，带着孩子回祖坟给逝去的先辈们烧纸钱，送寒衣。

烧完纸也想回老家看一看，顺便带点东西。老人在老家时，每逢节假日和周末，时常回去转一圈，满场的那玉米、高粱、豆子，吃不完的红宇、麻子、柿子，干净的院落，热腾腾的土炕，秋季的这个时候，家里的农活也基本干完了，老人们闲些了，只要儿孙们一回来，就把自己地里收获的吃货，尽皆做出来，和我们一起团坐在炕上，尽情的享用，因此这个季节也是我们最爱回老家的时候。现在老人被我们接走了，这曾经给我无限温暖的老家，现在不知变成什么样儿了……

虽说是曲曲弯弯的山路，但是现在比以前宽阔、平坦多了，因为政府投资，今年新整修过了，一路觉得老家的变化挺大，老爸、儿子高兴地说东道西。车子一到场里，眼前的情景直接颠覆了路上的感觉，满场找不见一粒粮食，只有一地的土瓜瓜，藏在核桃树叶底下，脚踩上去嚓啦嚓啦直响。今年秋雨多，门前被水冲了个大坑，院墙被水泡塌了一大截，塌下来的土压倒了院里院外的蒿子杆，看上去也像是一个大坑。打开挂在大门上的锈迹斑驳的大锁，院子里的高蒿子已经干枯，有些没有干枯蒿子的地方，却是满地的蒿芽子，翠绿翠绿的，踩上去软绵绵的，它似乎不怕寂寞也不怕寒冷。园子里牡丹的叶子耷拉着，开过的花梗挺立在枝杆的顶上依然不肯掉落，只有它才能宣示今年牡丹比蒿草长得高。仔细一看，还有十几只肥大的黄瓜躺在蒿草丛里，紫红紫红的，一个个足有一尺多长，大胳膊那么粗，儿子惊喜极了，穿过蒿草把它抱了出来，摆在当院的蒿草芽子上，说它像胖娃娃一样。崖背被雨水冲的一道一道儿的，好些地方塌成了大坑，像一张饱经沧桑的脸，窗户纸一绺一绺飘在窗棂上，从外面一眼就可以看到黑魆魆的窑洞里面，一个个窗口，似乎是一只只大张着的饥饿的大嘴巴，挂在那破败不堪的脸上。我都不敢开门进窑洞里看一看了，便转身出了院子。突然发现那桃树、槐树上的叶子还不曾落下，桃叶火红火红的，槐叶子金黄金黄的，像香山的枫叶，院墙边的几窝蜜蜂还未曾冬眠，在太阳的温暖下飞出了巢，嗡嗡嚷嚷的闹着，给这院落平添了些许生气。

锁了门便离开了老家，一路上没人说话，我想：老家在哪儿？老人在哪儿，那儿便是老家，便是温暖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