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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与天道(下)

编者按:《国学与智慧父母》(又称《<父母规>讲记》)是根据李向东老师于2021年暑期在弘德义塾国学讲座(共八讲)所讲内容整理而成,目前已印制成书。现将部分内容在公众号内予以分享。

附录

一、道与天道

(2021年7月4日)

(接上期)总结起来说,人生实际上只有三种事:第一种是“老天爷”的事,第二种是我们自己的事,第三种是别人的事。

“老天爷”的事,一定要顺着,一定要敬着。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天气热的时候,不能吃得太凉,空调也不能开得太凉,因为这样就逆着“老天爷”了;大冬天,冷得不行,非要穿超短裙出去,也是逆着“老天爷”。有些事是我们自己能做到的,有些事是“老天爷”管的,我们不要管“老天爷”的事。“够不到”的东西,不要硬去“够”;硬去“够”,会出问题的,甚至出大问题。这是说“老天爷”的事要顺着。

我们自己的事,不要靠别人,自己该做的事,必须自己去做。比如:教育孩子,管与不管是绝对不一样的。当然,我们先要分清:哪些是“老天爷”的事(孩子智商、运气之类),哪些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自己的事,我们自己一定要努力去做,不要靠别人。别人指望不上,任何人都指望不上!

别人的事,少去管,自己的孩子也一样。那天,有个朋友打电话聊天,说孩子不听话,穿什么衣服、弄个什么发型、梳个什么头之类。我就说:管这个干什么?那是人家的事!我们《父母宣言》上不是有嘛——“给孩子与年龄相适应的自由空间”。人家已经长大了,弄个什么样的头型,穿什么样的衣服,是人家自己的事,千万不要再去管!孩子的生活环境、经历跟我们不一样,他(她)跟我们不是一个人,我们的兴趣、爱好跟他(她)的兴趣、爱好不可能一样。所以这种事得由着孩子,你最多跟他(她)说:你今天的头型实在不好看,我可不愿意看见!

当然,有人可能有疑问:什么是我们的事?什么是孩子的事?孩子小的时候,给他(她)树规矩,当然是我们的事;孩子长大了,穿什么衣服,就是他(她)的事。

这是讲“道与天道”。我不讲抽象的东西。总结一下,就是说,我们应该用一种什么样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当我们看这个世界的眼光不一样的时候,我们的行为就会不一样。比方说,我们的《<三字经>讲记》第一章讲“人性善”——人性到底是善,还是不善?当时我用了另外一种方式去讲。当然,我们还可以再换一个角度——一个人是从“人性善”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还是从“人性恶”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大家想一想:用这两种不同的角度看待世界,他们的行为能一样吗?肯定不一样!从“人性恶”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就会把这个世界看成丛林社会、弱肉强食,就要对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做出反应,提防社会上所有的人。相反,如果一个人认为,这个世界上任何人身上都可以看到善良的一面,他就会对这善良的一面做出反应。这种情况下,他的行为跟从“人性恶”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的人能一样吗?不一样!

今天讲了一个多小时,超时将近10分钟。下面大家可以根据我讲的做个讨论,看看谁有什么想法,可以说一说?

听众1:您刚才提到好几次,看上天给我们安排一个什么样的环境,是吧?

李老师:是,这就是“命”,我们没有办法改变。刚才没有展开讲,我补充一下。一个人无论是穷还是富,他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他对环境的反应,体现了他的素质和修养。儒家讲:在“素位”中修行,是天下第一等功夫!“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遇到什么环境就要在什么环境修行。也就是说,富贵的环境对人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

听众3:记得一次清华大学的演讲课堂上,王某林给学生们讲课,清华的大学生就很不“地道”地问他:您在教育孩子方面有什么经验可谈吗?搞得王某林好尴尬!

李老师:“老天爷”就是这样安排的嘛!这样的儿子不是“老天爷”安排的?当然,这里面也有必然性。因为在这种环境里,人心都会膨胀。如果你上街的时候,屁股后边总跟着一帮人,天天拍你马屁,想从你这里捞点好处,你不膨胀吗?膨胀之后,你会做什么事?我们讲“天人之际”,人膨胀之后,就会把“老天爷”甩到一边,甚至把“老天爷”踩到地上。你对“老天爷”这么不尊重,“老天爷”能对你好得了?!就是要给你安排一个“败家”儿子。我们讲课,总说人家李某江和他儿子李某一,不也一样嘛,都是一个道理。也就是,富贵的环境当然有好处,但是也有坏处。坏处,大家都不愿意看。但是,你不看,它也在!钱这东西,是好东西,但是钱还能咬手,这个世界上被钱咬的人多了!大家看看,是不是这样?

其实,人就是这样,这就是人性的弱点。他做这个事的过程中,知道有些东西他把握不住,因为里面充满着不确定性。这会儿,他会相信“命”,哪怕是让他烧香、磕头,只要事能办成也高兴得不行。但是,一旦成功,你再去问他:这事为什么能成?他就忘了当时烧香、磕头、祈求老天爷保佑的事,会认为:都是凭借我的能力做到的。就像有人调侃的:“我凭本事骗来的钱,凭什么要还你?我凭本事借来的钱,凭什么要还你?”人心是会变的,做事的时候跟事做成之后,想法是不一样的。

现在人心浮躁,你让他静下来,做点有益的事,他静不下来。为什么?他的心一直在跟着钱跑、跟着权跑,老祖宗留下来的这种智慧哪里听得进去?!社会大环境不具备,所以没有多少人听!

听众1:您听说“第一高中教育集团”在纽交所上市这个事吗?

听众2:通过这个事,让大家看到,学校居然都可以上市。还有现在的法官、教师人人喊打,形象都毁了,都没有摆在应该摆的位置上。

李老师: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这个社会的导向,我看不懂,也看不透。为什么要把教授改成“叫兽”?为什么要把专家改成“砖家”?这么做,对谁有好处?对做这些事的人有好处吗?他们能从里面得到什么?我不明白,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导向!

听众3:“第一中学教育集团上市”不就是讲教育是“买卖”嘛!我们这里说教育孩子不是“买卖”,有人听吗?只有我们在座的听!但是,到社会上说,有多少人接受?

听众4:现在人们的观点就是,我必须让我的孩子出类拔萃,我必须付出金钱,我付不出金钱,我就要考虑:要不要生孩子了?

李老师:只付出金钱,孩子就能出类拔萃?

听众4:对,也不一定!

李老师:不是“不一定”,是必然不行!

听众4:但是,如果你付出金钱,不一定得到你想要的。你不付出的话,人家就会以为,肯定得不到。所以,不管这个付出值得不值得,到最后得到或者得不到,大家都在付出,这就导致教育成了金钱的循环。

李老师:现在本来就把教育当成“买卖”做了,这是个方向性的错误。如果成了“买卖”、成了效益,那就是为了挣钱,所有这些跟教育的本质是完全冲突的。

听众5:没有考虑育人的本质,是吧!

听众4:前一段时间,被授予七一勋章的张桂梅所搞的教育,我觉得社会上还是应该给予充分肯定。她创办了全国第一所全免费女子高中,让很多女孩子得到受教育的机会,有机会向上走一走,看看外界的世界。如果没有她的话,估计那里的孩子肯定会碌碌无为,她改变了很多人的经历。她自己一辈子没有家,没有孩子,过得很苦。很多人会赞赏这样的人生,但是很少有人会选择去过这样的人生,或者说很少有人积极选择这么去做。

李老师:人肯定是好人,但这种方式不是教育的主流。这种事迹宣传自古就有,但是效果怎么样?值得研究!比如说明朝的大清官海瑞,海瑞过的是什么日子?让社会上大部分人去学海瑞?那是不可能的事。还有学雷锋,真有人像雷锋那样去生活吗?恐怕做不到!这些都是极端的例子。为什么要宣传这种极端的例子?社会上最普罗大众的东西为什么不去提倡?我一直感觉,这是一种潮流。社会走到了这么一种潮流里,我们个人其实一点办法也没有。这种情况下,只能“顺着走”!

我之前有幸和一位佛协的老前辈聊天,说起过这类事。他说:我们关起门来修我们自己,给下一个阶段做准备,不用管别人。也就是我刚才说的,有老天爷的事,有自己的事,还有别人的事,我们不要去管别人的事,我们也管不了!别人的事,也就是“老天爷”的事。是不是这个道理?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其他的,我们真管不了!

最近,很多人找我,也有朋友跟我聊天,大多是出于好心,跟我说:你这个义塾得挣钱,不能光这样啊!你要怎样怎样……。遇到这种情况,我能说什么?!不能说,讲太多了,好像不理解人家。朋友关心你,你这么个态度对人家,不合适!但其实我知道,现在这个社会状况下,能做成吗?做不成!为什么?因为潮流不对,方向是反的,社会大环境是反的。我们说“教育孩子不是买卖”,这话多好!但是,社会上有多少人能听得进去?有多少人把孩子往“课外班”送!又有多少人愿意付出自己的精力、自己的智慧去教育孩子?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些?这太难了!我们现在等于是逆风走路。逆风走,还想走得快?把自己想成谁了!我的想法就是——我给孔老夫子“打工”,能把孔老夫子的东西传下去就行。这还是说,我只做我自己该做的事,至于成功不成功,那不是我能决定的,是“老天爷”的事,我不想干扰“老天爷”,我也没那么大能力,只能做眼前能做的事。这其实就是一种人生观——怎么理解这个世界,怎么看待这个世界。这种看待世界的方法,也就决定了你怎么去做、怎么去行动!

听众2:有一次,我去深州法院办事,正在等人,旁边两个大概30来岁的书记员聊天,其中一家生了个男孩,一家生了个女孩,两个孩子一个一周(岁),另外一个一周半,两个都报了“早教班”。我很吃惊:一周的孩子报“早教班”,能教什么?

听众4:(培训学校的人会说,一周的孩子报“早教班”已经晚了啊(笑)!

听众5:对,现在县城里就是这样,一周的孩子就开始到“早教班”上课。大家都接受不了,但是现状确实就是这样。对于家长来讲,就是一种焦虑,县城的年轻人现在这种理念,真是挺让我吃惊的!

听众4:我觉得,不足一周的孩子去报“早教班”,是不是说,在别人家孩子学会爬之前,让你先学,可能会比别人家孩子早会爬两天?

听众2: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就说:实际上,孩子上不上这个“早教班”是没有意义的!

听众4:我有一个朋友是开店的,平时肯定没有时间管孩子、照顾孩子学习,等等。有一次,她就非常直接地跟我说:我们就想出点钱,把孩子送到辅导班去,有人看着他。其实,就是拿钱把我的责任转给你。

李老师:实际上,现在教育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家长总是想:只要把孩子送到一个好的学校,将来肯定就会有出息。我们经常说“知识改变命运”,所以把孩子放到一个高级地方,就能学到高级知识,将来就能有大出息。我给你钱,你帮我负教育的责任!

听众5:有时候,我就觉得,咱们这个社会其实需要一种舆论导向,多讲那些日常生活里的“小善”。

李老师:我们做的这些就应该弘扬嘛!但是,还是那句话:接受这些的人能有多少?这是很无奈的事!

听众6:我妹妹是做“早教”的,她就说:我家孩子都6岁了,还不上“早教班”——她其实已经被洗脑了——那些大城市比如说北京、上海、天津这些地方搞早教的人就说:一周半的孩子该学什么,三周的孩子该学什么。结果,我家孩子都6岁了,还没上过,这怎么行!像北京的家长,为了孩子的教育,买学区房,买这个,买那个,都是好几十万、好几百万地花钱。我俩经常交流,她说,她现在做“教”的目的,就是为了孩子以后有一个好的经济条件。

听众3:你跟她交谈以后,她是不是变得更焦虑了?

听众6:是啊!我上咱们的课,知道孩子这个阶段最重要的教育是什么,跟她讲,她总说:不要让孩子差得太多,应该让他有一个更好的起点,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老师:唉!现在是把越来越小的孩子投入到“焦虑网”中。

听众3:我觉得现在的教育行业就是在刻意制造人的焦虑。

李老师:为了挣钱嘛!这样才好挣钱。

听众1:我问李老师一个问题:就是今天咱们讲“道与天道”,我在群里看见这个题目之后,突然想起来,“水泊梁山”打出来的就是“替天行道”(的旗号)。从传统文化的观点分析,他们的口号都对呀!但是,我突然觉得,“天道”应该是由天来运行的一个规律。

李老师:实际上,无论是戏曲还是小说,它其实起一种什么作用?类似于西方宗教的作用。就说“水泊梁山”,“水泊梁山”的演绎最早是在元朝的杂剧里——“水浒传”内容最早的传播是在两宋之间,但主要是北方,以宋江三十六人为主,跟“水泊梁山”没有关系——那时候,有一批人在山东东平一带写杂剧、演杂剧,那块儿也是杂剧非常发达的地方。前一阵,我从开封去曲阜,中间就经过东平,那里有这种传统。什么是“替天行道”?大家去看看元杂剧——不要看现在的《水浒传》,现在的《水浒传》还有一部分杂剧里那种意思,但是变化挺大——元杂剧里说的非常明确,就是老百姓受了欺负,在官府受了罪,怎么?给大家举一个例子:比方说要过节了,“水泊梁山”给大家放三天假,可以下山去玩。李逵就下山了,在酒店里碰到一个“衙内”欺负老板娘和女服务员。李逵气不过,就把“衙内”打了,还告诉老板娘或者服务员,他敢回来找麻烦,你们就到梁山找我,我收拾他们。然后,李逵就走了。人家“衙内”有权有势,又带人回来欺负店主。店主就想,这也不能找李逵呀,找他不就成了串通盗匪!还得去找官府,找上一级。结果,上一级正好是“衙内”的亲戚,就找理由把店主打到死囚牢。后来,店主通过人传信到梁山,告诉了李逵。李逵就跟鲁智深带着一帮人,把店主从牢里劫出来,还把贪官杀了。这就是梁山的“替天行道”。本来,公平和正义应该由官府来持,但是官府已经走到“对面”去了,怎么办?老百姓就想出来,要有个“水泊梁山”,相当于要有个菩萨、有个佛。所以,“水泊梁山”、“替天行道”跟佛起的作用是一样的,说白了是一种类似于宗教的东西。小说,在中国也是一种“宗教”。老百姓在现实里实现不了的,总要有一个梦想。这梦想寄托在哪里?寄托在戏曲里,寄托在小说里。但实际是这样吗?根本不是!大家去看《水浒传》武松血溅——叫什么楼,我记不清了(鸳鸯楼)——把人杀掉之后,还把里面的小丫鬟全都杀了。《水浒传》就是这么写的,不仅把陷害他的人杀掉,小丫鬟都要杀掉。接下来还做了什么?喝酒用的酒杯都是银的,他就把酒杯踩扁,装进一个大包袱里,弄走了。这是“替天行道”吗?!

这里有个问题:这些杂剧为什么产生在元朝?因为中国官府下层组织的混乱大致是从辽、金、元开始,元朝是最差的。元朝政府的最上层是蒙古人,下面有一部分儒家知识分子,最下层主要是“吏”。而“吏”是不给开工资的。那工资怎么来呀?自己想招儿去!——跟法院以前的一些临时工、司机是一个道理。最早的时候,法院有些临时工根本不给开工资,但是他还愿意干。为什么?你去想想,道理非常简单!也就是说,中国下层官吏的腐败、出问题就是在那个时候。上边的蒙古人很多又不懂汉语。所以,元杂剧里为什么有那么多公案剧、水浒剧?老百姓有冤没处伸!没地方告状,心里闷得慌,正好一帮唱戏的设计出这样的剧,老百姓一看,真解气!然后,这些剧就流传下来了。

听众1:还有一个事,就是说,七一的时候,台上、台下每个人都面无表情……

李老师:多讲两句啊!其实上层社会的人,不要看他们的权力,不要看他们的特权,他们的生活其实一点都不幸福。我看过一些材料,有些是公开的,比方有一本《杨尚昆回忆录》。杨尚昆曾经是文革开始之前的中央办公厅主任,他的日记里就写:每天晚上回家,睡觉之前都要服用安眠药,没有安眠药根本入不了睡。后来,我又看到有人说,杨尚昆他们服用的安眠药剂量是“致死量”。也就是说,这些药给普通人吃,吃下去就死了。但是,他们因为太紧张,睡不着觉,就加大剂量,一直加、加、加,最后加到了“致死量”。你说,这样的生活能幸福吗?有人喜欢说:有钱、有权多好,怎么怎么样!你不知道,他们真的很痛苦。我还讲我自己经历过的事,我审(理)的那些专案里一些人,比如李真,牛的时候真牛,想骂谁就骂谁——警察把他的车拦了,他把人家叫过来,吐人家一脸口水,还告诉公安局长,要开除人家。公安局长觉得,因为拦了你的车,就开除人家,实在不好意思办,最后让人家休假,糊里糊涂对付过去了。到最后,要出事的时候,他也意识到要出问题了,就想去烧香拜佛。这真是临时抱佛脚!现在社会上很多人说:我是唯物主义者,什么鬼神,我不相信,死我也不怕。为什么不怕死?因为死离得他太远,所以说不怕死。等死到眼前的时候,他可能比谁都慌。大家看是不是这样?李真是这样,我经历的其他落马高官,大多也是这样!

再有一点,我们看疫情刚开始的时候,那是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我们这个社会是什么反应?我们大家都记忆犹新,那成什么样了——家门直接拿木板子给封上,甚至拿电焊焊上,每个村都挖沟,是不是?这还没有直接面对死亡,只是死亡的可能性,就已经惊慌失措了。说心里话,这是动物式的反应——动物临死之前的本能性反应。但是,我们去看我们总笑话的印度人——印度的社会体制确实有问题,但是他们面临死亡的时候是什么样?再看看伊朗人面对死亡的时候是什么样?还有意大利人,他们也有疫情严重的时候,他们面对死亡是什么样?其实,如果一个人心里有上帝,“知道”自己将来是要进天堂的,那么,死亡对他来说,就没有那么恐怖、可怕。所以,有信仰跟没有信仰的人,面对死亡的时候是不一样的。没有信仰的人是一种生物性的反应,有信仰的人是一种宗教性的反应。也就是说,当一个人面临死亡的时候,是一种有秩序的死亡,还是混乱的死亡?这是不一样的,差得太多了!我经常讲“世界观”和“观世界”——从什么样的角度看世界——有信仰的人看到的世界,跟没信仰的人看到的世界,根本不一样!

我再举个例子。当年英国人为什么要打鸦片战争?其实是为了茶叶。英国人养成了喝茶叶的习惯,所以要从中国进口大批茶叶,银子也就流到中国。中国根本不买他们的东西——我们是“天朝上国”,什么东西都不,不用买你们的。银子又是“通货”,结果英国人的银子越来越少。英国人就说:我跟你谈判吧!我有好东西卖给你们。但是,“天朝”什么都不缺,就是不买他们的东西。后来,主要是因为这一点发生了鸦片战争。怎么就打起来了?这事说白了,也怪英国人,也不怪英国人。中国有一段时间禁烟叶(烟草),就是抽的那种香烟。这东西是从美洲引进的,大概是从福建一带传到中国。一开始是一些商人种,卖给老百姓,但是抽烟叶也成瘾呀!所以生意越来越好。清政府一看,说这不行,钱都让商人挣了,政府收不了税,而且抽完烟的状态,怎么看都不顺眼,所以就把烟禁了。后来,有人从东南亚引进了大烟(鸦片),一定程度上代替了烟叶。东南亚的人很早就种大烟、用大烟,但是他们用的方式跟中国不一样,中国人是用抽烟的方式抽大烟,结果成瘾更快。政府后来发现,这比烟叶危害还大,又禁了。但是,明清以前的基层政府跟破鱼网一样,漏洞太大。再加上人抽大烟上瘾了,千方百计要弄到。这样,就开始走私大烟。英国人一看,我买你的茶叶,给你那么多银子弄不回来,干脆就走私大烟,往回弄银子。当然,英国政府是禁烟的,英国商人是偷偷摸摸做这个事,政府是睁个眼、闭个眼。后来,英国政府想利用这个事达成跟中国的正常贸易,就主动参与进来。中国还是那种“天朝大国”思想,就是不同意。当时和现在的观念是不一样的。再后来,双方摩擦、误解越来越多,就打了起来。

这以后,英国人就去找能种茶叶、替代中国茶的地方。试了很多地方,最后两个地方引种成功,都在印度——那时候印度是英国的殖民地。其中一个是大吉岭,我们现在喝的阿萨姆红茶就跟这个地方有关。还有一个地方是锡兰,也就是现在的斯里兰卡。斯里兰卡当地种茶叶的是僧伽罗人。引种成功后,英国需要的茶叶量越来越大,就跟他们说:多生产点吧,原来种一亩,现在种两亩,就能多挣一倍的钱!僧伽罗人说: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因为他们信佛教,看这个世界的眼光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他们认为,我们已经够吃、够喝,所以不会多生产。这就又引出另外一个问题,是什么?英国人就把泰米尔人移民到斯里兰卡。斯里兰卡有一个泰米尔猛虎组织,有名的叛乱武装,怎么来的?就是英国人为了多种茶叶弄进来的。泰米尔人跟僧伽罗人宗教不一样,想法也不一样——你要多少,他们就给种多少。

我讲这个是什么意思?还是说,看世界的角度不一样,行为肯定不一样。改变了一个人的世界观,他的行为方式也就改变了。这个非常重要,有信仰的人跟没信仰的人对于钱的看法是不一样的。我们去看西藏人,对于钱,大多不那么“亲”。如果我们去西藏,就会发现这一点。当然,也有小孩跟着要钱,但主要是汉人、四川人——很多四川人在那里生活,但是基本没有纯正的藏传佛教信仰——不是说没有西藏人,极少。在佛教或者基督教里有一种信仰,就是说,人死的时候不能带着金钱走。基督教甚至认为,人死的时候带着金钱,是要下地狱的。为了不下地狱,很多基督徒死前就把钱捐给公益组织,西方那么多公益图书馆、博物馆、研究机构就是这么来的。基督教还有一种说法——谁离天堂最远?有钱、有权的人离天堂最远!为什么?因为有权、有钱的人很容易自我膨胀,什么上帝、什么老天爷都会扔到一边,根本不信这些。这是什么?个人崇拜、偶像崇拜,这样的人很难有纯正的信仰。所以耶稣才会说:你们这些有钱人、有权人,是离天堂最远的人。这是基督教讲的,这种话其实挺有道理。当然,有钱、有权人如果悟到了这种人生最根本的东西,他们入天堂也是最快的。这是一种逻辑的悖反!大家想一想:是不是这种道理?就是说,无论钱也好、权也好,我们一定要看到它有有利的一面,也有不利的一面。一个人有权有势,到哪儿都前呼后拥,当然是好啊!有什么不好的?但是,《黄粱梦》告诉我们,“馅饼”后边跟着的,往往是“陷阱”;权力、财富后面跟着的,不一定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

我讲的这些,不是我自己创造的,孔老夫子讲“述而不作”,我是学他老人家。我们的老祖宗传下一些东西,传了这么多年,现在我们看到了,就要想着在地上把它种“活”了,让它不是以“死”的方式,而以一种“活”的方式传下去。这些内容跟我们的生活其实关系挺大的,如果我们真的进到里面,就会发现:第一,这当中其乐无穷;第二,它对我们的生活真的会带来一种翻天覆地的影响。有些东西不是求来的,需要我们真心去做;做完之后,效果自然会慢慢显现出来。

听众7:李老师,我想请教个事:现在有的老师宣传自己学过心理学,说是能够通过催眠治疗学生的焦虑。比如:在高考之前一个月或者一个星期,对学生进行催眠,之后学生就减压,不再焦虑了,考试的时候发挥也好了。有一个学生,压力特别大,家长把孩子送去催眠、解压,高考成绩说是提高了70分。这种催眠术对解压有那么神奇吗?

李老师:催眠这个事,是弗洛伊德发明出来的,一开始就是一种治疗方法。从纯科学的角度讲,它是有问题的。为什么?如果一门学问什么都能解释,它根本不是科学。科学是什么?科学是一种假说——可以推翻的假说。一门学问,什么都能解释,不能推翻,肯定不是科学。弗洛伊德这一套就是这样。我儿子大学就是学这个的(心理学),他们学习的时候,老师就讲,弗洛伊德对于心理学的发展有什么贡献,有的地方有什么问题。催眠这种东西,对一部分人会管用,有实际效果。没有的话,这套东西也不会传到现在。也就是说,它对一部分人是有作用的,它所起的作用跟“打坐”(禅修)几乎是一样的。催眠,是有人帮你进入这么一种状态;打坐,是自主进入这种状态。藏传佛教里的“观想”,他们的修行方式——法门,是吧?有很多种法门,法门里有一些其实跟催眠术非常接近。就是说,这种东西对某些事或者某些人是有作用的,但是也不要吹得太厉害。特别是现在,有商业炒作的成分。为什么?催眠术从弗洛伊德发明出来到现在,有一百多年不到二百年(大概一百三、四十年)吧!发明出来这么多年,如果那么管用的话,应该满天遍地都是啦!你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说到现在孩子们的焦虑,是一种体制性焦虑。你现在把一个孩子拿出来做催眠,即便管用,也只是治标,并不能治本。把孩子再放回到原来的环境里,他还会焦虑。人有一种路径依赖,人脑也是这样。我举个例子,不知道恰当不恰当?比如说两口子吵架,就是一种情境、一种氛围。有时候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进到里面了。你可能确实想避免,但是晕晕乎乎就又进去了。孩子们的焦虑其实跟这个很类似,进入到那种情境以后,稍微沾点边就又给拽进去了,就这么个道理。

还说催眠。它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摆脱这种情境,属于被动的,通过外力达到这样一种效果。但是,我们一定要记住:这里面有戏法的成分。西方心理学确实是从弗洛伊德这里发展出来的,但是后人否定了他讲的很多东西——弗洛伊德认为他无所不能。实际上,无所不能的不是科学,没有人相信有无所不能的科学,那是违背“科学”定义的。中国很多心理咨询师没有跳出弗洛伊德,这东西太落后了。拿物理比喻,就是它离牛顿定律还差一大截。你想一想:牛顿定律之前的物理学是什么样?太原始了!

催眠作为一种治疗方式,尤其是在国外,有些是不可以做的。比方说,儿童是不允许催眠的(我印象里有这个规定),必须是成年人。这些人给高中生做催眠,这个可能出格了!

现在的年轻人总去追求一些很外在的东西,自认为能追求到什么,但是从过来人看,其实追到的就是泡沫,是个肥皂泡——捅破之后,就那么一点点水。

今天讲“道与天道”,为什么要讲这些?是有针对性的!这个社会上焦虑的人太多了,从最上到最下都是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了信仰,更不相信“天道”,只相信所谓“科学规律”。

一个在医院搞化疗的朋友跟我说:现在因为癌症去世的人,大约有1/3是吓死的,1/3是治死的,只有剩下1/3,才是真正因为癌症死亡的。就是说,如果这时候你相信“命”,觉得自己该走了,可能很平和地度过这段时间,焦虑当然也就没有了,这样反倒可能避免成为“被吓死的那1/3”。现在倒好,一进医院都是焦虑——“我这啥病啊?可别是癌症!可别没救啊!我家孩子还小!这个事还没干、那个事还没干……。”结果,大夫一看,说:你问题不大!你就又开始怀疑大夫——“我这儿也没啥病,千万别给我乱开药,别糊弄我……”如果大夫说:你确实有病,需要治疗,需要住院。你又想:“做手术之前,是不是给医生送个红包?手术怎么做?需要化疗吗?”刚才说,癌症有1/3是治死的,这当中一个是开刀,一个是化疗,这些都是焦虑。其实说白了,就是治病过程中,我们今天讲的这些,你接受还是不接受?

说了半天,还是那句话:“世界观”,其实就是“观世界”——你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不一样,你的行为也会不一样。面对新冠肺炎,世界各地的人表现不一样,中国人是最惊慌失措的,因为没有信仰。

今天上午就到这儿。

附:

德义塾《父母

:《父母宣言

作为父/母,我知道:父/母是孩子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老师;家庭是孩子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学校。从现在起,我会努力做到:

用行动影响孩子,而不仅仅用言语说教。让孩子从我的身上学会知书明礼,关爱他人,诚信待人,平和处事。

不一味批评孩子,也不过度赞美和表扬。不溺爱,培养孩子健康的生活习惯。

不把工作、生活中的负面情绪带到家里,家庭和睦,永远不在孩子面前争吵。

尊重孩子,多聆听孩子的心声,不把我的想法强加给孩子,不居高临下,蹲下来和孩子说话,尽量用孩子能理解的语言交流,保护孩子的自尊心。

做孩子的好朋友,给孩子与年龄相适应的自由空间,培养孩子的自信心和责任感。

让孩子理解,世界不以他(她)为中心,困难和挫折都是生活的必然,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对人生都有利有弊,必须学会感恩,学会等待,学会选择,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

用心陪伴,和孩子一起成长。让孩子体会到,无论欢乐和痛苦,批评和表扬,我的爱都与他(她)同在。

我必须做到!我一定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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