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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敦与王导:琅邪王氏如何跃升顶流世族


摘要

王氏并行不悖地走了两条政治路线,当皇权要抬头时,以王敦的武力斗争路线开始打夺皇权;当士族势力溢过了权力的边界时,以王导的忠君路线又开始发挥作用,总之就是要始终维持君弱臣强这个政治基础,然后实现皇权与门阀士族的政治平衡:皇权不能够抬头,门阀士族也不能有不该有的企图。

(琅邪王氏家族 来源:网络)


王敦(266年~324年),字处仲,琅琊临沂(今山东省临沂市)人。晋武帝司马炎的女婿,治书侍御史王基的儿子,东晋时期大臣。

王导(276年-339年),字茂弘,小字赤龙,琅琊郡临沂县(今山东省临沂市)人。晋朝政治家、书法家,东晋开国元勋。


01

王敦和王导是党兄弟,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爷爷——王览,王览的哥哥叫王祥,王祥就是二十四孝中“卧冰求鲤”的那位大孝子;王览则是“二十四悌”之一,“悌”的本意就是敬爱兄长,王览在“二十四悌”中的事迹是“王览争鸩”,也就是不忍母亲朱氏鸩杀自己的异母哥哥王祥而争喝毒酒。

王敦和王导还有一个远房族兄叫王衍,在西晋末年官至太尉、尚书令,尚清谈,视家族荣耀重于国家,最后被石勒骂了一痛后推倒一堵墙活埋了。

王氏世居琅邪国,因此称琅邪王氏。

琅邪王氏传承有绪,追至东周灵王太子姬晋,姬晋后被废为庶人,时人称为“王家”,遂以“王”为氏。秦时有大将王翦、王贲、王离,秦末,王元避乱于琅邪,后人王吉为西汉益州刺史、王骏为丞相、王崇为大司空,这三代被视为琅邪王氏之祖。

琅邪王氏很长时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族,只是到了西晋东晋时期,因门阀世族政治的出现才得以崭露头角,一直到东晋王导时期达至鼎盛,“王与马,治天下”,马是晋皇室司马氏,也就是说琅邪王氏甚至可以与皇权平分秋色了。

西晋末年,八王作乱,胡族入华,中国历史开启了一个大变局。

王氏所居的琅邪国,正是司马睿的封国,司马睿的爹是司马觐、爷爷是司马伷,这三代都是琅邪王。

而司马伷是司马懿的儿子,是司马昭的弟弟,司马炎的叔叔,这样算到了司马睿这一代,晋皇室因为传自司马炎这一枝,所以司马睿已属皇室远族了。

琅邪国内最显贵的家族当然就是琅邪王氏了,这两家子于是就交好联姻,早在东晋南渡立国之前,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特别是司马睿与王导,俩人“有布衣之好”。

琅邪王氏在东晋立国后,能一跃而成为世家大族的顶流,实在是有赖于王敦、王导二人之力。

八王之乱,东海王司马越笑到了最后,305年,司马越任命司马睿为平东将军、监徐州诸军事,留守下邳。

司马睿叫上王导,让他当自己的司马,也就是参谋长。

两年后,也就是307年,司马睿又任职安东将军、假节、都督扬州江南诸军事,镇建邺(扬州州治,今江苏省南京市)。王导在司马睿幕府任安东司马,也就是幕僚长。

同一年,王敦任广武将军、青州刺史

司马睿之所以能去建邺,决策权当然在司马越,但推动这件事的,却是王导。正是王导看清天下大变的局势,知道中原丧乱,不如早日南渡,所以极力推动此事,甚至不惜游说司马越的爱妃裴氏。

而司马越之所以答应,除了王导的推动,也是为日后留一出路,可算是明智之举,但司马越专权擅政,引发各方讨伐,311年即在项城病死。

王敦能出任青州刺史,则有赖于族兄王衍的策划安排,王衍还安排了自己的亲弟弟做荆州刺史,这是王衍基于家族考虑做出的安排,王衍在朝中任职,王敦王澄外放掌握一方实权,王导则已随司马睿南渡,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在乱局之中尤其重要。

309年,随着中原形势不断恶化,王敦南渡任职扬州刺史。

至此,王敦与王导会合,一武一文,襄助司马睿。

02

一直到317年司马睿称晋王,第二年即帝位建立东晋,这期间王敦王导全力拥戴司马睿,可以说这几年时间是三人的亲密合作期。

311年永嘉之乱后,北方士族纷纷南渡,司马睿被推为盟主,承制任命官吏。

司马睿属司马氏皇室远族,与西晋的武、惠、怀、愍帝的皇统已经很疏远了,南渡之后的法统地位并不坚强,再加上江南官员、世族等各种势力各怀心思,如何保证自己在江南的老大地位,是司马睿的首要任务。

而借助司马睿,以拥立之功提升琅邪王氏,推动家族跃升则是王敦王导的志向。

因此三人渡过了一段蜜月期。

王敦从武,以武力镇压那些不顺从司马睿的势力。

首先是江州刺史华轶第一个跳了出来,不服司马睿。

华轶是曹魏时期尉华歆的曾孙,也是士族大家,有匡国志向,但凭空冒出一个司马睿,让他很是不服。

王敦带着历阳内史甘卓、扬烈将军周访讨伐华轶,华轶兵败,连同自己的五个儿子都被斩杀。

此战可算是王敦在江南的立威之战。

同年,又发生杜弢之乱。

杜弢是蜀郡成都人,巴蜀流民在湘州(今湖南省长沙市)作乱,杜弢是流民首领北上席卷荆州、江州,甚至威胁到扬州的安全。

王敦进驻豫章(今江西省南昌市),命武昌太守陶侃、豫章太守周访共讨杜弢。

当时的荆州刺史正是王澄,这哥们儿对流民作乱于自己的管内毫无办法,于是司马睿就把他调回建邺,途经豫章时,他去看看自己的本家哥哥王敦,结果王敦以勾结杜弢为罪名,把王澄宰了。

史书上给出的解释是王澄名声才华在中原大过王敦,王澄闭着一只眼都看不上王敦,这次去看王敦,还是用以前那种傲慢的态度对待王敦,王敦一气之下就把他杀了。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王澄与王衍是亲兄弟,他们基本的政治立场是扶助司马越,当年司马越发檄令各地勤王时,王澄就派出了兵马,而王敦则坐视不理。

王敦王导的政治立场却早已转向了司马睿,希图在江南立足。

而随着中原破碎,王澄也只能留在江南,这次司马睿召王澄入建邺,也引发了王敦的猜想——王敦王澄素来不睦,尽人皆知,而王澄之前心向司马越也是人所共知,那么司马睿能让王澄回建邺,说明司马睿要拉拢王澄,为什么拉拢王澄?是不是司马睿王敦王导的权势越来越大,想在王氏家族内部平衡一下?

出于这种考虑,王敦果断将王澄杀害。

由于也可看出王敦此人的冷血,虽说王澄是他的远房族弟,但毕竟是同族,为了一个不能求证的猜想,说杀就杀了。

这件事当中也埋下了日后王敦反叛的草蛇灰线。

经过两三年的时间,王敦作为统帅,由陶侃平定了杜弢之乱。

陶侃的军事才华震惊了王敦,他不能忍受还有比自己能力强的人存在,但又不敢杀陶侃,因为陶侃算是一方军阀,他手下的部将郑攀、苏温、马鯭等人还有大批兵马,另一路颇有实力的军阀周访则是陶侃的亲家,王澄说杀就杀了,孤家寡人一个,陶侃可不行,于是就把陶侃贬到广州了,那时广州是边蛮之地,相当于把陶侃赶出了政治中心。

一直到王敦叛乱结束后,陶侃才回到了中枢,任荆州刺史。

再说从文的王导。

王导主要做一项工作:凭借着琅邪王氏的招牌和自己的声望,拉拢江南世家大族,以支持司马睿。

司马睿这个晋皇室的远支族人跑到江南,就想称王换帝,江南的世家大族的支持至关重要。

事实上,司马睿刚来时,江南的世家大族确实没把他放在眼里,态度冷淡,以至司马睿到达建邺半年之久,“吴人不附”,“士庶莫有至者。”

正是在王导的努力下,使得江南大族逐步认识到,这些北来的世家大族,是真心要拥戴司马睿做江南之主的,他们不得不认真思考以后的形势了,因为随着北方洛阳政权的瓦解,他们也需要一个能保护他们利益、抵抗北方胡族侵略的政权。司马睿法统地位虽不强,但毕竟是西晋宗室,号召力还是有的,眼见以琅邪王氏为首的北来士族都这么鼎立支持司马睿,咱们也别装了,赶紧依附吧!

以纪瞻、顾荣为首的江南世族率先表达了支持司马睿的政治倾向,由此三吴士族纷纷投靠司马睿,“由是吴会风靡,百姓归心焉。自此以后,渐相崇奉,君臣之礼始定。

桓彝出身谯国桓氏,南渡之后,看到司马睿势力单薄,就对吴地名士周顗说:“我因为中原多故,想到江南寻个安身立命之地,不料朝廷如此微弱,怎么办才好呢?”

周顗就把桓彝介绍给了王导,王导见到桓彝后,和他交谈甚欢,桓彝也放下心来:“我见到了江左'管仲’,不再忧虑了。”

桓彝确实放心了,而且他的儿子桓温、孙子桓玄,几十年之后,东晋就差点亡在他们桓氏手中,这当然是后话了。

由此可见,王导的工作,更多的是从政治上着眼,如何确立司马睿的统治地位,而王敦则是从军事上扫清各种敌对势力。

在这种情况下,317年,司马睿称晋王,318年称帝,东晋这一偏安政权在南北士族的联合支持下终于建立了起来。

琅邪王氏也由此获得空前发展,王导任至宰辅,录尚书事;王敦都督江扬荆湘交广六州诸军事,任江州刺史,镇武昌,居上游重镇。

东晋的政权、军权都把持在了王氏一门,其兄弟子侄分布内外,其任职之广,甚至超过了东晋官员总数的三分之一,这才有了“王与马,共天下”的民间之语。

这实际上构成了一种士族与皇权的共治局面,开创了崭新的门阀政治。

当然作为皇帝来讲,如果不是形势不得不如此,他肯定是不愿与士族分享皇权的,即使形势如此,不得不如此,其内心也是有想法的。

这是人的天性决定的。

司马睿称帝时,做出了一个骇人的举动——“及帝登尊号,百官陪列,命导升御床共坐。

司马睿要即帝位,但是他居然再三邀请王导和他一起共坐龙椅!

当然正面的解释这是司马睿给予王导的无尚尊崇,但这种举动,是不是也暗含着一股无奈之气呢?

显然,自己这个皇帝要与门阀士族共天下,心理上是既不满足也不甘心的。

果然,随着政局的稳定,司马睿开始远离王导倡导的安定团结、宽容清静的治理方针,开始实行刑名之法,引刁协、刘隗为心腹,整饬吏治,尽行“刻碎之政”。

刁协出身渤海刁氏,早年在西晋担任太常博士,八王之乱期间官至颍川太守,永嘉之乱时南奔江东,进入司马睿幕府,历任左仆射、尚书令,参与制定朝廷的典章制度。

刘隗是徐州彭城人,晋末避乱渡江,善于观察人主之意,深受司马睿器重,用为丞相司直,委以刑宪。

司马睿启用这二人,矛头所指,就是以琅邪王氏为代表的士族门阀,希望借此打击他们的势力,收回皇权。

这当然直接触动了士族门阀的利益,也由此引发王敦叛乱,王敦与王导走上了不同的政治路线。

03

司马睿的施政之举,引发王敦的激烈反应。

特别是司马睿听信刁协、刘隗之言,开始调整军事部署,首先把北方流民组成军队,大力充实中央军事力量;其次任命戴渊为征西将军、都督司兖豫并冀雍六州诸军事,刘隗为镇北将军,都督青徐幽平四州诸军事,各率万人,分驻合肥、泗口,名义上是要北讨石勒,实际上是防御王敦;又以宗室司马承(这个人更是皇室远族,是司马懿六弟司马进的孙子)为湘州刺史,以牵制荆州的王敦。

这时王敦“素有重名,又有大功于江左,专任阃外,手控强兵,群从贵显,威权莫贰”,他既镇武昌,控制着上游军队。

这样的王敦,绝不允许出现皇帝一家做大的情况。

322年,王敦以诛刘隗为名,悍然发兵,自武昌一路顺风直到达建康,守将周札不战而降。

王敦进入石头城,杀周觊、戴渊、刁协等人,“拥兵不朝,放肆兵士劫掠内外”,以此发泄自己的不满。

随后王敦自为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让王导作尚书令,还掌握政事,然后就回了武昌,遥控朝政。

王敦起兵,在建邺城中的王导,为何能保住身家性命呢?

首先,王敦起兵,很难说王导不知情,这么大事儿,王敦不可能不和王导商量一下。

那王导做什么了呢?

王导“率群从昆弟子侄二十余人,每旦诣台待罪。帝以导忠节有素,特还朝服,召见之。导稽首谢曰:'逆臣贼子,何世无之,岂意今者近出臣族!’帝跣而执之曰:'茂弘,方托百里之命于卿,是何言邪!’乃诏曰:'导以大义灭亲,可以吾为安东时节假之。’”

也就是说,王导只做了一件事,每日带着王氏子弟二十余人,天不亮就到台阁处等待议罪领罚

反正我亮明了态度:我家里出了逆臣贼子,你司马睿看着办吧。

换句话说,王导其实什么都没做,关于平叛,一句有用的话也没跟司马睿讲。

这才是他的真实态度:这一次,我支持我哥!

而且他知道,你司马睿不敢杀我,更不敢毁琅邪王氏一族。

除了王敦的武力逼这个原因,还有更深刻的原因。

如果是传统的那种皇权体制,那么王导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政治权力,就应是皇权所赐,那么皇权既能赐予你也就能将之收回,但王导的政治权力,实际上并非全都由司马睿代表的东晋王朝所赐,相反二者正是相辅相成之关系,王导的政治权力,当然要以司马睿的正统皇朝为旗帜,但这个正统皇朝,也正是基于王导所代表的士族力量才得以张扬,从这个角度来说,王导的政治权力,是司马睿收不回的,除了这一点,王导本身成为东晋初期文化领袖也加持了王导的权重,政治身份与文化领袖身份的组合,使王导有了“江左管夷吾”的美称,这种在社会上广泛的声望,已经成了司马睿巩固皇室统治的重要支撑力量,如果司马睿这时与王导反目,那相当于抽掉了东晋朝廷的柱石。

这种基于自身的强大的力量,或许才是王导免祸的根源。

另外,王敦这次起兵如此顺利,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获得了受害于刘隗、刁协刻碎之政的南北世家大族的支持。

在这个过程中,虽然他们貌似中立,但沉默实际上就代表了支持,就如同王导一样,著名的温峤就说,王敦起兵是有原因的,不算过分;甚至建邺守将、出身于南方大族的周札竟然开门出迎。

王敦为什么打到了京城,最后还是回了武昌呢?

这就与王导有关了。

二人在此出现了分歧,王敦本想趁此机会篡夺政权,王导坚决不答应,王敦无奈,于是返回武昌,遥控京城。

王敦想篡夺政权,是从个人利益出发;王导不答应,是从家族利益出发,他深知在此千年大变局之下,司马氏代表的皇权是华夏政权的惟一正统和象征,绝不容许任何一姓士族替代,那样江南必然引发大动乱,而中原胡族政权对江南可是虎视眈眈,中原已失华夏,江南若再不保,华夏可真要亡国亡种了!

所以说,王导是大政治家,王敦则还是用中原的丛林法则来对待江南这片土地。

王敦回武昌,司马睿吃了个大亏,皇权没张扬起来,反而更没落了,没几天就已于而亡了,太子司马绍即位,是为明帝,由王导辅政。

到了323年,王敦这时已经病重,但他还是放不下篡政的野望,于是移镇姑熟,自领扬州牧,又让哥哥王含都督扬州江西诸军事,堂弟王舒为荆州、王彬为江州、王邃为徐州刺史,然后孤注一掷,再度举兵东下。

王敦这次就走得太远了!

上次起兵顺利,是因为要“清君侧”,有王导和南北士族的默默支持,这次却毫无缘由,而且他专权暴行,“改易百官及军镇,转徙黜免者以百数,或朝行暮改,惟意所欲。”其行为已经严重侵害到了了南北士族的利益。

这次王导也没惯着他,王敦还没死,王导就在南京城中给他发了丧,这让抵抗王敦的军队士气大振,最终正是在以王导为大都督,总领征讨诸军,于324年七月彻底平定了王敦之乱。

04

琅邪王氏,一忠一乱,却是最大获益者!

因为王氏并行不悖地走了两条政治路线,当皇权要抬头时,以王敦的武力斗争路线开始打夺皇权;当士族势力溢过了权力的边界时,以王导的忠君路线又开始发挥作用,总之就是要始终维持君弱臣强这个政治基础,然后实现皇权与门阀士族的政治平衡:皇权不能够抬头,门阀士族也不能有不该有的企图。

东晋一朝的门阀政治的格局,也由此被注定!

从这个角度来说,王敦的斗争维护了门阀士族的共同利益,巩固了东晋门阀政治,当然也奠定了琅邪王氏辉煌的基础,而那些没有参加其乱的家族成员的政治地位、经济地位依然不变,王导依然是煌煌一代权臣,琅邪王氏也跃升为顶流的世家大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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