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恰立冬--乡情紫云--余惠

乡情紫云（2021.第221期，总第448）

作者：余 惠

笔名：小河清风，省纪实文学学会理事，贵州诗人协会会员，市作协会员，紫云作协会员。

今朝恰立冬

“昨夜清霜冷絮裯，纷纷红叶满阶头。园林尽扫西风去，惟有黄花不负秋。”秋日的最后一天，天冷已凝霜，红叶满阶头。西风尽扫园林，只有菊花绽放了。从一朵菊的胸口，冬打开寒冷的大门，将萧瑟、失意、冰冷、温暖、沉淀、孕育、希望囊括其中。冬是一个深沉、冷静、智慧的女子，有着冰清玉洁的灵魂，亦有着阴沉晦涩的心情；有着冷酷无情的态度，亦有着温暖如春的包容。她有着雪花的容貌、瘦削的肌骨、玲珑的心脏，披洁白的袍，走苍茫的路，怀美好的希望，做春天的梦！冬，如期而来，我与她在瑟瑟的秋风里拥抱！

“冬”始见于商代甲骨文，其古字形像绳子两端有结的样子，意为终结、终端，是“终”的初文。《说文解字》中“冬，四时尽也。”作为季节名词，在文献中常被使用和记载。《尚书·洪范》：“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冬、夏同时列举，表示冬季。古汉语中“冬”与“终”还可以见到通用的情况。冬季是一年中最后一个季节，故“冬”又指冬季。现代汉语中，“冬”常被用来表示时令，与冬季相关的事物也都可以冠以“冬”来描述，如冬雨、冬雪、冬麦等等。

立冬在古代社会是“四时八节”之一，是个非常重要的节日，是季节类节气，表示自此进入了冬季。《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冬，终也，万物收藏也”，意思是说秋季作物全部收晒完毕，收藏入库，动物也已藏起来准备冬眠。立冬意味着生气开始闭蓄，万物进入休养、收藏状态。立冬也是我国民间非常重视的季节节点之一，是享受丰收、休养生息的时节，通过冬季的休养，期待来年生活的兴旺如意。

今年的秋季是乎有些反常，已经深秋了，半个月前还是艳阳高照，气温居高不下，甚至紫外线比夏天更强，一转眼的功夫，却在一场秋雨一场寒的逼迫下，瞬间进入冬天。街上的行人可谓是穿得五花八门，一年四季的衣服同时出现在同一街头，有穿短袖的、有穿春秋衫的、有穿棉衣的……。煎熬了半个月突入其来的冬天，这两天又是艳阳高照了，虽然气温不再高得离谱，却也算温暖如春。于是有老人说“小阳春”到了。

何谓“小阳春”？俗语云：“八月暖九月温，十月还有小阳春”。小阳春，时节气候名，指的是孟冬（立冬至小雪节令）期间一段温暖如春的天气，在此期间一些果树会开二次花，呈现出好似春三月的暖和天气。立冬期间的华南北部，即便寒风扫过，气温会迅速回升，晴朗无风之时，常有“十月小阳春，无风暖融融”之说。明谢肇淛《五杂俎·天部二》：“十月有阳月之称，即天地之气四月多寒而十月多煖，有桃李生华者，俗谓之小阳春。”《红楼梦》第九四回：“如今虽是十一月，因气节迟，还算十月，应着小阳春的天气。” 诗人白居易在苏杭任刺史期间，曾以《早冬》来描写小阳春，“十月江南天气好，可怜冬景似春华。霜轻未杀萋萋草，日暖初干漠漠沙。老柘叶黄如嫩树，寒樱枝白是狂花。此时却羡闲人醉，五马无由入酒家。”读完之后，当我们走在“数树深红出浅黄”的林间时，是不是会有种“万紫千'黄’总是春”的感觉呢？

许多人害怕过冬天，提起刺骨的寒风都让人瑟瑟发抖。而对于我来说，对冬天还是热爱的。冬天虽寒冷，但也温暖，尤其是冬天的夜晚温暖而宁静，适合读书。“门尽冷霜能醒骨，窗临残照好读书。拟约三九吟梅雪，还借自家小火炉。”在我脑海里一些影视里冬天的画面是让我羡慕与追求的：寒冷的冬天里，主人公把壁炉烧得旺旺的，然后躺在壁炉前的摇椅中，看着书、喝着茶、或者品着酒，或者给孩子讲着故事与爱人说着生活。虽然现实生活中，我没有浪漫的壁炉，却有着温暖的“铁火炉”。有人曾问我，现在人家都用干净和方便的电暖炉了，你家怎么还保留着传统的铁火炉。可能是因为我喜欢念旧吧，或许是铁火炉更温暖一些！

铁火炉是贵州特有的取暖工具，它的中间是一个桶形的铁柱，里面放置特殊泥土糊的炉蕊，炉蕊内空用于放煤炭。从桶的一侧伸出两节碗口大的管子，通过“三通”上下相接又引出一截一米多高的管子，再用“三通”相接可长可短的管子伸出窗外，用于排放煤燃烧时释放出来的“二氧化碳”或“一氧化碳”等气体。它的下部是一个正方形或者圆形的灰箱，用于收纳已经燃尽掉下来的煤渣。它的上部是正方形或者圆形的桌面，可以当饭桌，亦可以当成其它桌子来用，各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把炉子刷成喜欢的颜色。烧这样的煤火虽然暖和却也有灰大的弊端，但随着时代的进步，铁炉子也在不断的改良，越来越节煤、灰尘越来越少，容易关火且时间可以长达一个白天，早上出门把火关好，晚上回来揭开就可以很快的燃烧起来。用这样的铁炉子有一个最大的好处，虽然火是关上的，但家里温度是不低的，不会有冷浸浸的感觉。但现在随着人们居住环境和生活的改变，许多人家已经不用这样的炉子了，取而代之的是电烤炉，干净方便，但电烤炉的热量就固定在炉内，还需用厚厚的绵罩子把热量围住，坐在炉旁，上身还得穿着厚厚的家居服；当然有的人家不用炉子，用空调。空调虽好，但对爱养花的人来说，空调却是一大忌。因为空调的暖空气容易把放在室内的花的水分抽干，直至枯萎。而我就喜欢铁火炉，下班回到家，不用穿着厚厚的家居服。晚饭后，半躺在旺旺的炉火旁，饮一杯茶，看一本书或追一部剧，或是一家人吹吹散牛，一份油然而生的幸福取代了一天的劳累，生活平静而惬意！

立冬有着“补嘴空”的说法。古时农民劳动了一年，立冬这一天要休息，顺便犒赏一家人的辛苦。便在立冬这天杀鸡宰羊或以其他营养品进补，南方是吃火锅，北方是吃饺子。传说东汉名医张仲景告老还乡时，在路上见许多百姓由于天冷耳朵都冻坏了，于是在黄河边支了口大锅，把羊肉、辣椒和驱寒的药材放进去熬，然后捞出来切碎，包在像耳朵一样的面皮里再下锅煮，那个形状与耳朵一样，包着这些馅料的就是饺子。所以立冬吃饺子古人们也称“安耳朵”，更有“立冬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的说法。

说到冻耳朵，想起了小时候的“冻疮”。那时的冬天比现在还冷，虽然是南方，但几乎每年冬天都下雪，而且还很厚。印像中下雪的时候，每家房檐上还有长长的粗粗的冰柱挂着。但那时的保暖衣服和取暖物件较为落后，人们手脚常长着冻疮，我的也不例外，甚至冻疮会开裂出口子，流出血来。那时既害怕冬天的冻疮又喜爱着冬天白雪，一场场的雪仗足以忘掉冻疮的痛苦。随着社会的发展、时代的前进、气候的变暖，现在的冬天看不见房檐上的冰柱了，小时候记忆中的火笼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形式多样的电热暖袋、手套、以及薄而轻巧的保暖效果好的羽绒服和棉服等，而那些冻疮的伤口也早已结痂在历史的时空里。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生活总是起起落落，风风雨雨一路奔波，走到冬的入口处，秋的骨骼渐渐冷却，失落秋的繁华，季节越来越苍白。立冬，向世界宣告，生机与生活即将进入一场蛰伏期。冬是一首浪漫高远的诗，是深远的禅意，是淡定和深邃，是一种繁华过后的清宁，辽阔而不失美感，恬淡而不失厚重。日子总是被俗世名利及无休无止的欲望牵绊其中，人的心越来越浮躁，唯有冬，能让人回归宁静；也唯有冬，能还心灵一份简单。冬是蕴藏，藏着一粥一饭的温暖，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于市井寻常里，闲品岁月，慢煮时光，是一种澄明通透的开怀。

寒的风声，越来越紧，带着锋利的刀刃，破裂的日子，露出生活的底气。一次漫长的孕期，迎来雪与霜，接受一场生活的疼痛与快乐、甜蜜与苦涩、温暖与寒冷，披雪白的袍，绽如一朵雪莲。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愿温柔以待，静好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