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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苑★散文】饮酒之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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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10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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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听人说起一个词,叫做“千古风流人物”,我便一直在想,究竟怎样才算是风流呢?看着桌上的半盏残酒,不禁灵光一闪,或许,从这饮酒之道中,也能看出“风流”二字啊。
   饮酒的好处,首先在于可以借酒联络与朋友之间的感情,有美酒,自然要与朋友共饮,才能显出其中的风流。
   正所谓,寡酒难饮,一个人喝闷酒,是很容易喝醉的,因为,在身边没有人劝解,正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所以,用酒来浇心中块垒,真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稍不小心,可能就会喝得多了,醉得不省人事也是有的。这样饮酒,伤身体,所以,还是不要喝的好。
   喝酒最适宜的,就是有三五知己共饮的时候。可是,有一点要注意的是,最好这里头还是不要有那些喜欢强灌人酒的朋友,那样的话,喝酒变成了强迫。一杯一杯,没有止境地往肚子里头灌,其结果,就只能是喝坏了肝,喝伤了感情啊。
   必须得是三五知己好友,款款斟酌,举杯共饮,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那才能尽显饮酒之风流呢。不要为烦心事喝酒,只为高兴的事情而饮,用美酒浇灌出幸福的花儿。把酒言欢,尽情尽意唯有酒,这“情”这“意”,无关风月,因为“月既不解饮”,这一切唯一相关的,是醇酒一杯带来的风情。若是这样的话,便是能够到达“美酒饮到微醉中”的境界了,这样的饮酒,便可称之为风流之饮。
   明朝人张潮曾经在《幽梦影》中将朋友分成五种,每一种朋友,都能够在某一个佳节的时候,与之共饮。“上元须酌豪友,端午须酌丽友,七夕须酌韵友,中秋须酌淡友,重九须酌逸友。”他究竟是因为何种原因,将朋友分成这么多种类,又是出于何种理由,将他们都分别和那些节日匹配在一起的,我自然是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喝酒,就是要和朋友在一起喝,那才会更有味道啊。
   不过,这些朋友之中,可并不包括会强行灌人酒的“损友”啊。所以说,饮酒之风流,首先在于,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知音共酌,那才能够尽显酒中风流。
  
   饮酒之风流,是每一个真正的酒客一直都在追寻的境界。饮酒不可堕入俗流,一旦堕俗的话,便进入了恶境,与风流无关了,也无法进入那最美好的微醉境界了。所以说,饮酒之风流,首先在于,饮酒之时的风雅。
   喝酒,其实也是讲究修养的,说是“狼藉千杯不嫌醉”,其实,喝到这个份上的时候,你已经醉了,因为,只有真正喝醉的人,才会不承认自己醉了呢。喝得呼天抢地,喝得旁若无人,喝得浑身冒汗,还不停歇,兀自给自己或是旁人灌着酒,这样的饮酒,便是俗人了。
   这世上的万事万物,都要讲究一个度,什么东西,都不能过了头,所以,孔子说:“过犹不及”,刚刚好,那是最美妙的境界,到不了,或者是超过了,都不算是最好的境界。同样,喝酒也是这样,切不可太过,不过头的话,则韵味无穷,要是过了头,则会变得乏味索然,所以,才有那么一句话,叫做:“好花开到半开时,美酒饮到微醉中。”如此饮酒,才算得上是风流之饮啊。
   就好像在一个相声段子里说的那样,有一个爱饮酒之人,平常老是蹭别人的酒喝,一逮到机会,就像不要命一样,拼命往自己嘴里灌。而且,他喝醉了,还从来都不承认自己喝醉,有一次,他的朋友也喝醉了,便将手电筒打开,让他攀着手电筒的光柱爬上去。结果,这个酒徒就说,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我爬到一半的时候,你将手电筒一关,我不是就掉下来了吗?喝酒喝到这个份上,那自然就是俗不可耐,与风流彻底无关了。
   可能会有人说,李白不是也这样吗,喝个千杯万盏,喝醉了酒,就在长安酒肆上睡上一觉,就连天子来了,也不买账,“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人家李白不是也喝个烂醉如泥吗?可是,他还是酒仙、诗仙啊。
   没错,那个“会须一饮三百杯”的人,的确就是李白,可是,不要忘记了,李白喝醉了,还是和普通的俗人有所不同的啊,普通的俗人,喝醉了之后,吐出来的,全是污物,可是,李白就不一样了,酒并没有全部积存在他的体内,而是“七分化作月光,余下三分呼为剑气”,故此,当他喝醉了张开嘴一吐的时候,“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人家,可是能够吐出锦绣的文章来的啊。更何况,李白真的是烂醉如泥,人事不醒了吗?恐怕未必,或许,他仅仅是假托自己酒醉,用来表示自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万丈豪情啊。
   我们不是李白,所以,还是不要学他的豪迈吧,对于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来说,喝到微醺的状态,刚刚好。正所谓“半梦半醒微醉中”,这样的一个状态,才是真正富有雅趣的啊。古人在这个时候,不是曲水流觞,吟诗作对,就是汉书下酒,浮一大白,又或者,以美妙的风景来下酒,正所谓“夏饮宜郊,秋饮宜舟,晨饮宜花,夜饮宜月”。
   太文雅的事情,现代人已经做不来了,在什么事情都是讲究快节奏的今天,要想学古人那样,“渡水复渡水,看花复看花”,然后,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吟诵诗篇,一边品尝美酒,多半,我们还是做不到的。不过,古人的做法,至少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想象的空间,就算不能在郊外行吟,在湖上泛舟,至少能够抽出一小会儿的时间,坐在自家的阳台上,低头看看楼下花坛里的花草树木,抬头看看空中的明月吧。这样的时候,是最适合饮上几口红酒的,不必太多,对于那些沾酒就醉的人来说,几口便已经足够。当喝到微醺的时候,也可以学着古人的样子,将明月揽入自己的怀中,毕竟,“明月清风不用一钱买”,以风月佐酒,正可以享受着风月无边的境界。
   如此这般雅饮,与古人相比,也不会差到哪里啊。这就是现代人的风流之饮,不用太复杂,任何人,在家里就能够做到了。
  
   对于饮酒来说,要饮得风流,自然是要回味余韵的,如此这般的话,自然就不能喝得烂醉如泥了,因为,要是喝醉了,便不能体会到饮酒之韵,饮酒之乐了。所以说,体会酒醉之后的余韵,也是尽可以展现酒中风流的啊。
   饮酒可以见风流,只有具有风流人品的人中龙凤,才能在微醺之后,显示出自己的风流。当然,醉酒之后,可以显示出风流,可是,却不仅仅只显示出风流,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叫做“酒后吐真言”,一切清醒的时候掩藏、压抑的人性的丑恶,都会在醉酒之后被显露出来。世上流传的好多笑话,都是和醉酒有关的。
   贪杯之人,算是很没有酒品的了,有人曾经总结众人醉酒之后的状态,说是有那么几种,有的人喝醉了,爱哭;有的人喝醉了,爱笑;有的人喝醉了,爱睡;有的人喝醉了,爱说;有的人喝醉了,爱闹。但是,不管是什么样子,那种狂饮之后的醉态,总不会太美妙的。
   饮者尽其量,这才是明智之举呢,喝酒见人品,所以,不要喝得太醉,微醺便好,而敬酒也是能见酒德的,不宜强灌,随意便可。
   据说,当年孔子的酒量就很大,可是,他却从来都不乱饮,就像他自己在《论语》里说的那样:“唯酒无量,不及乱”。因为,酒能乱性,小饮可以怡情,大饮却会坏事,要是在自己那三千弟子面前,做出了不好的表率,这孔子,还如何能成为万世师表呢?
   真正会饮酒的人,就像孔子一样,从来都不让自己喝醉,所以,也就自然不可能表现出那些酒醉之后的醉态了。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酒之韵味和酒之乐趣。
   什么叫做“美酒饮到微醉中”呢,那是说,饮酒之韵,在于境界和回味,饮酒之后,人有一种既是常人又非常人的感觉,也就是所谓的飘飘欲仙。醉得一塌糊涂,像一滩烂泥,长醉不醒之人,是断不会有此般体会的。
   对醉酒的感觉,最了如指掌的,恐怕是唐朝诗人元稹了吧,他有一系列写“醉”的诗歌,分别都用“醉”的层次和状态来命名,如:先醉、独醉、宿醉、惧醉、羡醉、忆醉、病醉、拟醉、劝醉、任醉、同醉、狂醉。然而,我却觉得,这些“醉”虽然也都很有意境,但是,都不如“微醉”来得有韵味。
   微醉,在酒醉之时,有一种“阑珊半局和微醉,花落中庭树影移”的闲适和淡雅。而到了酒醒的时候,也不会让人感到丝毫的不适,“小亭闲眠微醉消,山榴海柏枝相交”,这样的感觉,只会让人觉得精神一爽。
   对于现代人来说,工作压力大,精神压力也大,辛苦了一天之后,要是稍稍酌上几杯酒,也能起到一种缓解疲劳的作用。但是,不宜大醉,只宜微醉,因为,第二天的一早,又要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要是因为酒醉而惹得头痛欲裂,这自然不会是什么美好的事情。
  
   酒,是一种很神奇的液体,它自然不是什么圣水,但是,在喝了酒之后,却能通过一个人的醉态,看出一个人的修养和品德。饮酒之风流,在于人们能够从酒中,领悟人生的哲理,饮酒之悟,也是风流无比的啊。
   曾经有那么一个音乐人,他所创作的歌曲,让很多人都感觉到了温暖,这样的一个人,可算是当代风流人物了吧。可是,一次酒驾,却将他的形象给毁去了。纵使是他这样一个用音符和歌词,来启迪人生,给人们带来思索的人,也在酒的考验中,失败得一败涂地。“杯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别小看这一杯或红、或白、或黄的液体,它却是称量人性的天平。要考验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有美德,不妨就将他的灵魂,用美酒醺得微醉之后,放在天平上称量一番吧。
   后来,这位音乐人表示,自己已经痛改前非,在狱中反思的那些日子里,他深切悔过,觉今是而昨非,甚至,开始用抄写百科全书的方式,来磨练自己的心性,以修炼自己的品德。
   不知道这位音乐人以后还会不会喝酒,不过,至少经过这次事件之后,他应该不会再喝得烂醉如泥了吧,也不会在喝醉酒之后,还要开车了吧。如果这样的话,他也算是在酒中,得到了人生的启迪啊。由此可见,这酒,也能使得人得到感悟,使得人的品德和修养,得到提升啊,关键就在于,看你是不是能够在自己酒醉之后表现出的丑态中,得到领悟。
   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如此在酒中稍许得到一些教益,便已经足够,但是,还有另外的一些不凡之人,却是将饮酒,上升到了一种思想境界,他们通过饮酒而领悟人生哲理,并且还启迪教育世人。
   东方有一位伟大的孔子,他曾经说:“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他用这样的句子,来教育世人,在饮酒之时,应该存有一种怎样的心态。
   而无独有偶,在西方,也有一位哲人,一位伟大的教育家,他面对死亡,从容地饮下了一杯毒酒,在临死之前,还给自己的学生们上了人生的最后一课。他叫苏格拉底,是古希腊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是西方哲学的奠基人。据记载,当时他被雅典法庭以引进新的神和腐蚀雅典青年思想的罪名而判处死刑。他曾经得到过一次逃出雅典的机会,但是,却没有离开,而是选择了饮下放着毒堇汁的酒,因为,他想用自己的死亡,给雅典的青年们,上最后一课。他担心,要是自己逃亡了的话,雅典的律法权威便会受到进一步的破坏,为了维护律法,他选择了安然死去。
   在临死前,他将装有毒酒的杯子举到胸口,平静地说:“分手的时候到了,我将死,他们活下来,是谁的选择好,只有天知道。”这便是苏格拉底留给世人的思考。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世上最凄惨的一次饮酒呢?但是,对于苏格拉底来说,他的生命是因为一杯毒酒而终结的,但是,他的精神,却也是因为这一杯毒酒,而永垂不朽的。精神不死,他的思想,延续了下来,启迪了一代又一代的世人。
   斯人已逝,但是,却留下了千古风流,任凭后人来评说。用酒来启迪自己的思想,用酒来领悟生命的意义,这样的话,这酒,也变成了有灵魂的液体。
  
   如此看来,喝酒的确是有乐趣的,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为了这杯中之物而牵肠挂肚了,而“酒”,也不会被世人称之为“欢伯”了。
   自古以来,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人人都可以从这酒中,体会到属于自己的一番乐趣,一种风流,就连那《三国演义》里的渔樵,他们“惯看秋月春风”,可是,依然会一个将小船系在柳荫下,一个将柴草放在岸边,一边乘凉,一边喝两口,“一壶浊酒喜相逢”,这才相逢一笑,“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啊。
   当然,酒并不全是给人带来快乐的,不知听谁说过这样一句话,叫做“水因地险,酒因人险”,一开始,不太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当我看到无数的鲜活例子摆在面前,证明了这句话的时候,我便有所领悟了。
   因为饮酒而惹出事端来的,还真是不少呢。当年宋江要不是因为在浔阳楼上饮了几杯寡酒,又如何会在墙壁上题诗,惹下了无端的祸事呢?而曹操和刘备,当他们青梅煮酒,论天下英雄的时候,这其中又隐藏着多少杀机啊,要不是刘备假装是因为天上的惊雷而吓得掉了筷子,恐怕,以后那三足鼎立的局面,还真的会改写呢。
   酒就是酒,一种由乙醇为主要成分的液体,辛辣辣的,让人饮后会变得热血沸腾。可是,说饮酒会误事,却还是冤枉了酒啊,其实,能够控制人的,还是人类自己,所以,酒之为物,就是一种普普通通的液体,要怎样饮出酒中风流来,还得看饮酒的这个人啊。
   如此说来,要饮酒,就要饮出乐趣,饮出风流来。想喝就喝,不必特意地拒绝酒,但是,在饮酒的时候,切忌要保留一份风流的心情。不要饮酒太多,烂醉如泥,便不风流,要与良朋共饮,要饮得有雅趣,喝到微醺之后,体验那种醒酒后的余韵和回味,最重要的,便是要从饮酒之中,领会一份人生的哲理,体悟一份生命的感动。这样喝酒,才算是尽得酒之风流啊。
   好吧,遥远的朋友,就让我们举杯共饮,借美酒,在这一刻,共同品味那风流之饮的最高境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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