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分公司——李天下和李彭奴的创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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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宇｜撰文

    王鑫淼｜编辑

唐朝灭亡后的梁开平元年到后周显德七年，不过短短五十三年，却铸就了一个纷争乱世，五代十国。

其中，庄宗李存勖和烈祖李昪，分别建立了后唐和南唐政权。“后”字与“南”字，是后人为了区分而冠上的，在当时，二者国号都只叫“唐”。但此二“唐”，都与此前的唐朝关系不大。

据欧阳修《新五代史·唐本纪第四》，后唐政权，发源于西突厥的沙陀部朱邪姓。

大唐德宗时，沙陀部的朱邪尽忠归顺唐朝，其子朱邪执宜建立了未来后唐赖以逐鹿天下的王牌部队——“沙陀军”。

大唐懿宗时，朱邪执宜之子朱邪赤心被赐予国姓，改名李国昌。但李国昌“恃功益横恣”，逐渐不受唐王朝约束。

直到朱温篡唐，李国昌之子、曾被唐朝封为晋王的李克用，才为老恩主披麻戴孝，打着光复唐朝的旗号，开始了雄图霸业。

后唐开国皇帝李存勖，是晋王李克用长子，也是民间熟知的罗贯中《残唐五代史演义》“十三太保”之首。

据《新五代史·唐本纪第五》，上党军营之中，李克用曾对众人说自己身边的李存勖：“吾行老矣，此奇儿也，后二十年，其能代我战于此乎！”那一年，李存勖五岁。

晋王之将终也，以三矢赐庄宗而告之曰：“梁，吾仇也；燕王，吾所立，契丹与吾约为兄弟，而皆背晋以归梁。此三者，吾遗恨也。与尔三矢，尔其无忘乃父之志！”庄宗受而藏之。于庙。

——《新五代史·伶官传序》

这便是妇孺皆知的“晋王三矢”典故——事实证明，李存勖也做到了。灭梁国、除燕王、败契丹，定国号、登九五，追谥为李克用“太祖武皇帝”。那一年他三十八岁，比史上大部分的开国皇帝都要年轻。

过早的功业让李存勖有些飘飘然，沉迷戏乐、宠信优伶，还给自己起了个艺名：“李天下”——他甚至曾坐在龙椅上顾左右说：“吾以十指夺天下”。

称帝三年，就因一场叛变，被乱箭射死于兴教门。

如果说后唐与李唐王朝之间，曾经还有君臣渊源，那南唐可说是八竿子打不着了，加上政权偏安江南一隅，南唐烈祖李昪，和他的儿孙中宗李璟、后主李煜，甚至没被《新五代史》列入本纪，而是归入了《南唐世家第二》。

开国皇帝李昪，“幼少孤”，此处“少”，音shào，意为年幼。“幼少孤”，即幼年丧父或父母双亡。

一字之师

“少”在《汉字字音演变大字典》中共有两种读音：

“少”，音shǎo，意为：

①“数量不多”——《孟子·梁惠王上》：“邻国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

②“短缺”——《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

③“小看、轻看”——《<指南录>后序》：“北亦不敢遽少吾国”；

④“略微”——《战国策》：“少益嗜食，和于身”；

⑤“一会儿”——《赤壁赋》：“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

“少”，音shào，意为：

①“年幼”——《史记·陈涉世家》：“陈涉少时，尝与人佣耕”；

②“青年”——《师说》：“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

③“排行在后的”——《战国策》：“丈夫亦爱怜其少子乎”。

虽是李姓，但孤儿李昪（字正伦，小字彭奴）“世本微贱”，流寓濠州、泗州时，被当时的淮南节度使杨行密收为养子，可杨家的儿子们“不能容”。所以李昪又被转送给了杨行密的重臣徐温，改名——徐知诰。

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徐温对李昪的另眼相看，因为他的六个亲儿子分别是徐知训、徐知询、徐知诲、徐知谏、徐知证、徐知谔。而且，徐温常“骂其诸子不如昪”。

就算改叫徐知诰，也是其心必异的外姓人，徐知训、徐知询心中不服，对李昪的加害之心也日重。

但也不得不说，李昪命中有贵人。徐知训两番召李昪饮酒，第一次，埋伏了刀斧手，行酒吏刁彦能察觉后捏了一下李昪的手，李昪领会逃走；第二次山寺饮酒，徐知训让刁彦能在散席后刺杀，刁彦能最终以“没追上”搪塞了过去。

徐知询，则更简单粗暴，一次酒宴上直接用金钟给李昪递了杯毒酒，还虚情假意地说着吉祥话儿：“愿弟寿千岁。”

李昪学聪明了，取了个御杯将毒酒一分为二，反劝徐知询：“愿与兄各享五百岁。”

言已至此，但酒，两人是万万不可能喝的。眼见局面焦灼，李昪的伶人申渐高假意贪酒，夺过二人手中毒酒全数喝下为李昪解围，随后怀揣酒杯便往营外跑，待李昪等人找到，已“脑溃”而亡！

顺义七年（927），徐温拥立杨行密之子杨溥即皇帝位，成为南吴的实权掌控者，同时，也开始忌惮养子的雄心，但不及铲除即病逝。可叹他的亲儿子们，又哪是养子的对手？

三场“鸿门宴”全身而退的徐知诰，最终建立了南唐，追谥徐温为忠武皇帝，庙号太祖（后改“义祖”），但也恢复了本姓，改名李昪，攀附唐太宗第三子李恪为自己的四代祖，还给唐高祖李渊、唐太宗李世民建了宗庙。

开宝四年，宋太祖赵匡胤灭掉南汉，南唐后主李煜自危，除去“唐”之国号，自称“江南国主”，但想要王业偏安，也只是一厢情愿，开宝八年，李煜仍兵败降宋被俘。太平兴国三年，被宋太宗赵光义毒杀于汴梁。

五十三年的兴替，城头变幻大王旗。若能预知国祚如此短暂，后唐和南唐，是否还会如此费尽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