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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山鬼》(二)|“思公子兮徒离忧”

——我们接着往下看。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文”,通“纹”,“辛夷车”是指以辛夷木为车,“石兰”、“杜衡”皆为香草,遗:赠)这几句中,说女子(山鬼)驾乘着赤豹后面还随从着花狸,用辛夷木做的车上还扎着彩旗,她身披石兰腰束杜衡,采下一朵芳香满蕴的花想要赠给她所思念的人。

  这几句中可能有几处看起来比较矛盾,首先她既然乘坐了赤豹,辛夷车不就显得多余了吗?实则并非多余,我们试想一下,既然《九歌》是一组祭神的乐歌,那么山鬼中的这个女子自然而然的也就是一个被祭祀的神了,乘赤豹则显得与她的身份就相背离了。她该是坐在辛夷车上,赤豹拉着车,文狸在后面做随从,之所以前文中说到“乘赤豹”我认为只是一种诗的语言的特殊表达,不必深究,况且豹子拉着车,不也是在隐形的乘豹吗?所以我们看后世的一些画作其实是有些与原意背道而驰的。

  第二个看似矛盾的地方就是这几句里又出现了一句“被石兰兮带杜衡”,我们在上文也看到过“被薜荔兮带女萝”,两句的含义是其实大同小异的,看起来两句在某种程度上是重复着的但其实在整个《楚辞》中并不少见,《楚辞》中对于词藻的华丽铺陈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对词藻的雍容追求是永远不嫌多余的,我们同样也不必对此过多深究。

这几句中,前三句和上面几句的意蕴都没有发生多大的差异,到了最后一句“折芳馨兮遗所思”一下子就将我们引入了另一个可供深思的境界。她要折鲜花赠与所思之人,诗由原本平白(指诗的内韵)的铺陈描写转入到了爱情,揭开了她要期与所念之人相见的序幕以及她对所念之人的动情之深。

我们接着看“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余”,我,山鬼自称。“篁”就是竹子,)这几句就是在说女子(山鬼)是处在一个阴翳的地方,终不见天,前往幽会地点的道路又崎岖不易行,“独后来”也就是过了幽会约定的时间才来。这其实就隐含了女子到了幽会地点的时候,是没有见到她在前文中的所念之人,没有她折花想要给予深情的那个人。

所以她“表独立兮山之上”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山上,开始了寂寞地等待,山是峭拔的,因为在她的脚下有着溶溶飘摇的云雾,即“云容容兮而在下。”(“容容”即“溶溶”烟气涌动之貌)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杳”,幽暗,深寂。“冥冥”昏暗貌,“晦”昏暗不明。“神灵雨”即为神灵降下的雨)这两句是说天空一片昏暗,白昼像是黑夜,从东面吹过风,飘落下了雨。我们结合前面的“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一起来看,这几句写了女子(山鬼)在静默等待的场面,这个场面并不是轻松写意的小桥流水,并不是古朴淡雅的烟雨千家,更不是一览无余的苍川如画。而是沉闷的,而是凄冷的,而是让人处在其中会感到压抑的,在这般的环境下做着慢慢地等待,无疑是一种煎熬,是一种痛苦的无限叠加。在这般的环境下,也更将女子(山鬼)的孤独、怅惘、悲痛体现的淋漓尽致,透彻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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