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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丨在日本,帮一个死刑犯翻案是怎样的过程?


文:dodo莹

《消失的13级台阶》是一本非常精彩、内涵深刻、引人深思的社会派推理小说,而且还是作者的出道作,着实很令人惊艳。

在这本书里,主角分别是一个亲手执行过死刑的管教官南乡,以及一个因伤害致死而度过两年牢狱生活的刑满释放人员纯一,他们在这本书里组成一对组合,帮助一个随时可能被执行死刑的囚犯翻案。在日本,从死刑判决到死刑执行需要13道手续,两位主角的翻案过程,最终与“消失的13级台阶”形成呼应。

两位主角各主导着一条主线,其中纯一这条暗线一直深埋其中,不仅增加了悬疑性,又给整本书的立意增加了厚度,我个人十分喜欢。作者沿着两条主线,从受害人、死刑犯、执刑者、加害者等不同的视角,把对法律、正义、死刑制度等的一系列矛盾展现出来,但并不直白地评判对与错,同时不着痕迹地埋下线索和伏笔,这也导致整本书的前半部分节奏相当缓慢。但这样的节奏也恰好留出了足够的空间,让人陷入对死刑制度、刑法的目的是教育还是惩罚等的思考之中,有时,我甚至会忘记它是一本推理小说。直到快接近尾声的时候,节奏陡然加快,矛盾和冲突集中爆发,所有的线索仿佛深埋土中的绳索一般被人瞬间拉起,看得人精神紧张,内心郁愤交加,感慨万千。

比如,开篇的内容就令我十分震惊:在日本,被判处死刑的犯人是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天执行的,唯一确定的是“死神”总是会在上午9点降临,因此死囚只要还有一丝生的愿望,就会活在心惊胆战之中,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而且日本的死刑采用的是绞刑,死囚被执行官蒙上眼睛,登上台阶,内心的恐惧瞬间达到最大值,然后脚下的地板立刻裂开,掉下去被绞死。对于死刑犯来说,这样的设计,是对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惩罚。

死刑本身作为一种惩罚而存在,其他不同年限的监禁则给犯人留下了悔过自新的机会,然而结果一定如此吗?书中的管教官南乡执行死刑的一名囚犯,恰恰因为知道自己无法免于一死而在绝望中幡然醒悟,皈依宗教,而许多知道自己还有出狱之日的囚犯却因为一丝希望而难以被教化,出狱后反而变本加厉。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当人们为罪大恶极的囚犯被判处死刑而感到大快人心的时候,很少有人想到,面对一个人的痛哭流涕、临死前的哭喊,以及僵硬的尸体,死刑执行官们不得不背负着夺走人命的枷锁和沉重的心理负担,即便这是一种合法的“杀人行为”。死刑作为法律中的“不动明王”,在换取正义的背后,有人背负着难以承受的重量,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再比如,人们常说“法律无情人有情”,但看到书中写到“自由心证”的时候,我不由得想到《局外人》那个因为对母亲的死漠不关心而被怀疑的“我”,当法律的准绳以良心为刻度时,“自由心证”很可能被滥用,这样的规定和原则就变成了一把“双刃剑”。

如此种种,这本书让人不得不面对法律的不完美和死刑制度的矛盾,在一正一反和一反一正中思考不确定的答案。我相信,个体的小小思考,哪怕看起来无足轻重,也是有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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