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文城
作者：余华
豆瓣评分：7.8
我的评价：★★★
文：wu_chm
距上一部长篇小说《第七天》出版时隔八年之久，余华这部《文城》终于在2021年与读者见面，但据作者余华自己的说法，其实他很早就开始对这部作品进行构思，余华说《文城补》在2006年时就写了一半儿了，而最终全书姗姗来迟，可知作品完成不易。
对比作者之前的代表作如《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在细雨中呼喊》等，这一部小说读起来似乎让人觉得有些陌生。不同于以上作品，书中这个清末民初的故事，好像距离读者远了一些。在我们当代人的印象里，似乎这种故事太具传奇色彩；也有人评价其像是一部未完成的作品，因为书中一些人物的故事交代了一半儿后却没了后续。
但作者的这种处理也可理解，因为这就是一部虚构的传奇小说，也因此不需过于较真。
也许小说更多是想以小见大，通过林祥福这个小人物一生的经历，来见证当时军阀混战遍地匪患的乱世之下的一个社会缩影：在那种民不堪命的生活条件下，仍旧有人在坚守着传统的情义和诚信。
余华与《文城》（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在小说《活着》的自序中曾这样写道：
作家的使命不是发泄，不是控诉或者揭露，他应该向人们展示高尚。这里所说的高尚不是那种单纯的美好，而是对一切事物理解之后的超然，对善和恶一视同仁，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
余华当然算得上当代中国的知名作家了，据说光靠《活着》一部小说就给作者带来了几千万人民币的收益。作者走上文学之路的经历也很传奇，他多次说起过自己从事文学创作之前的经历，比如他在贾樟柯导演的纪录片《一直游到海水变蓝》中对着镜头麈谈，他于1960年出生于杭州，很小的时候随做医生的父亲去了浙江海盐，当时海盐很穷，甚至路上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父亲给人做手术，他就去观看，也并不觉得害怕，后来甚至经常在大夏天到太平间睡午觉。从高中开始阅读文革中没有被销毁的小说，不过借来的书经常都是没头没尾的、缺页残破的，没办法，他只能自己去想象故事的结尾，编排出很多结果 ——这其实可以看出，年轻时作者就有了写故事的天赋，是说故事的人。1977到1978年两次高考都没考上，然后子承父业做了牙医……
《一直游到海水变蓝》剧照
于是我们对他的小说中经常会出现的一些重口味描写并不觉得奇怪了，比如《文城》中就出现过几次割耳朵以及其他施虐酷刑的过程，不仅描绘详细，还带有医生所特别具有的冷眼乜视的气质；我们对他将江南水乡描写得极富深情也不奇怪了，那更多是作者记忆中的南方小镇景象，尽管现在的南北方差异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小说中最令人动容的段落，也许就是林祥福对小美执拗般的追寻了：
林祥福停顿一下，语气坚决地说：“如果你再次不辞而别，我一定会去找你。我会抱着孩子去找你，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
于是他果然择善固执，舍弃北方家中的一切而毅然南下，去寻找“文城”这个“出门就遇水，抬脚得用船的地方”。
终于，他行走了六百里，跨过长江，来到溪镇后，突然思过半矣，隐隐觉得这就是他追寻的地方。
——
他见到了蓝印花布的头巾，见到了满街的木屐，那些年轻姑娘在水边洗脚之后，穿着木屐在石板路上走动，发出的声响让他想起小美穿上木屐在他北方家中走动的情景，小美说就像敲打木琴，在溪镇的傍晚，林祥福时常听到一片木琴般的声响。
浙江海盐沈荡（图片来自网络）
不知作者在创作这本书的过程中，脑海里是否出现过诗人郑愁予笔下脍炙人口的代表作《错误》中的江南：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终其一生，林祥福都没有找到文城，因为他不能确定他最终定居的这个江南小镇是否就是他念兹在兹的文城，但在内心深处，他却已经把溪镇认做了自己的文城，就在他决定定居在溪镇的那一刻，也许他就已经找到内心之中所认定的“文城”了。
痴耶？愚耶？在世俗眼光来看，似乎拗执，但这个世界看起来还没有那么糟，也许就是因为还有这样的痴人，勉黾苦辛，坚守着人类丰沛的情感。
阿强不知道小美的心事，以为小美仍在担忧之中，他对小美说：“他越走越远，去找寻文城了。” 阿强说到文城，小美不由再问：
“文城在哪里？”
——
“总会有一个地方叫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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