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夏人爱牡丹,不知道已经有几百年了。
不管男女老少,瞅着牡丹,就像蜜蜂见了花蕊一头扎进去。
在大夏河边,你看见一个大小伙像猛虎一样细嗅牡丹,还笑逐颜开地留影,千万不要太吃惊。
在古河州,宁可食无肉,院子里可不能没有几棵牡丹。
无论是城里的小康人家,还是南乡坳的穷苦乡亲,都要认真地务劳几攒牡丹。
明媚的四月,有风从天上来,浓郁的牡丹香,在巷道里流淌成一条河。
一股细腻的香,钻进了熟睡的狗鼻子,让它做了一个白日梦。
香味爬上了白鸽的翅膀,融化在惹人的哨子中。
“牡丹随处有,胜绝是河州”。
清代诗人吴镇的话,一句顶一万句。
这样夸,是不是有点吃大馍说大话的感觉?
其实还真没有。
河州的牡丹独树一帜,叫做紫斑牡丹。
每片花瓣的根部,都有一坨细雨点般的紫斑,像美人脸上的胎记。
有一年,表哥从达力加山挖回来两株野牡丹,活得挺旺。
我想,那片高耸入云、神秘缥缈的神山,就是她的家。
在临夏人眼中,牡丹不光是一朵花,而是一种寄托。
水壶里翻滚的水,叫牡丹花的开水;
十七八的大姑娘,是才开的牡丹;
就连枕头、鞋垫上,也要绣两朵大红的牡丹。
我们家院子里,也有十几攒牡丹,那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
父亲说,牡丹是花仙,要吃肉喝酒。
那时候,父亲总要给牡丹浇点肉汤,埋点下水,还灌两杯酒。
临夏人有一种铁交情,叫我给你挖几枝牡丹。
要不就是互通有无,不断丰富自家院子的牡丹色彩。
大红,桃红,朱砂红,白的,黄的,单碗碗,双碗碗……
开得很灿的牡丹,是大家追捧的明星,惹来四邻远观之、近闻之。
那冲天香阵,飞上屋檐,擦过青瓦,伴随着人们的笑声,越飞越远,在高原的天空下静静抒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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