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心情日记 2022 10 28

读韩进勇先生散文集《老槐树下的故乡》

古人说读诸葛亮《出师表》不落泪不为忠臣，读李密的《陈情表》不落泪不是孝子。

可是读《老槐树下的故乡》为什么也会让我泪飞如雨呢？因为那里有太多的亲情，或甜蜜，或心酸。

单看书名《老槐树下的故乡》就觉得内心热浪翻滚，老槐树，是我们冀东人共同的图腾。乡谚唱到：问我故乡在何处，山西洪洞老槐树。祖先故居叫什么，大槐树上老鸹窝。

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棵老槐树，那是我们朝思暮想的故乡。而故乡情与我这个游子更为深切。

我的故乡也有大槐树，准确地说是两棵大槐树，在老院子奶奶的家门口。树下有一块卧牛石，石头上盘腿坐着我白发苍苍的奶奶，奶奶的手里握着一杆长烟袋，默默地坐着，时不时吸一口。老槐树粗壮的树干，槎桠的枝叶，簌簌落下得槐花，树下欢闹着的我们，都足以让我和作者产生共情。

书中的标题非常有诗意：怀抱柴草的母亲、烟火娘亲、纯棉的母亲、灶间的母亲；昨日炉火、昨夜灯火、昨日炊烟；草木里的故乡、乳名里的故乡、乡音里的故乡；篱笆、倭瓜、向日葵，土炕、水坑、老槐树；母亲脚步里的乡愁、鸡鸣狗吠里的乡愁、青纱帐里的乡愁、月色中的乡愁。单把这些题目罗列在一起，谁说不是著名诗篇《大堰河我的保姆》《黎明的通知》在新时代的再现呢？

书中对生活用具的罗列：锅碗瓢盆、菜刀、菜墩、面板、铲刀……大扫帚、捯耙子等等，这都是一个个意象，饱含着苦辣酸甜，氤氲着炊烟雾气，浸透着无尽的乡情，这不就是我们曾经的童年，这不就是我们柔肠百结而又挥之不去的乡愁么？

作者的语言很清新，似乎是在诉说平常的日子，但仔细品味又是那么俊秀飘逸，每一句都敲在我们的心坎上，铮然有声：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母亲必须用柴草点燃每一个黎明，点燃我家的生活。……故乡的清晨，每一个灶膛里的柴草总是在曙色升起之前燃烧起来，而那一缕缕炊烟，仿佛开启黎明，是迎接天光的香火。”

作者的语言很细腻，惟妙惟肖，母亲烧火的动作神态跃然纸上，也深深地印在每个读者的脑海里、心坎里。柴草和炊烟，是作者笔下反复出现的意象。写炊烟，作者用了细腻而有诗意的笔触：

“炊烟是故乡最高的景物，是故乡最鲜活的标志。柴草是它的前身，灶膛是它的源头，在一铺土炕的胸怀里留下了所有的温情之后，由屋顶的烟囱收拢，静静地升高，无声地飘散，汇入无限的苍茫，不免令人惆怅和忧伤。”

而当作者在对故乡进行整体勾勒的时候，他又用了一段譬喻象征的语言：

“篱笆是我们家园的象征，是我们风雪中的港湾（生命的）；倭瓜是我们饥饿岁月的吃食（物质的）；向日葵是我们卑微生活中的精神引领（超越生命和物质的精神层面的）！”

在所有的意象中，我最喜欢向日葵。它坚定、挺拔、倔强，向往远方，追求光明。这是我们农家子弟形象的素描，象征我们蓬勃的生命力和高远的追求。

作者在文章里塑造了一系列鲜明的形象：树下孤独的七奶奶，娓娓而谈而又循循善诱的三爷爷，爬过十道门槛也要来到老槐树下的喜头，淘气混账但很善良的三平，树下唱着歌谣嬉戏打闹的孩子们。每个形象都有我们的影子，也都鲜活地藏在我们的心里。就说那个残疾的喜头，他每天忍受爬行翻越的艰难，不正是我们每个人熬过艰难困苦生活的象征吗？他对大槐树下“最广阔的世界”的向往，不正是我们农家子弟“跳龙门”的渴望吗？

作者的乡情是炽烈的，这从作者的语言中就可以感受到。他太想倾诉了，总想一口气说出他蕴藉在内心里对故乡的感觉，思念，依恋，怀念、哀愁。作者在自序中一连用了28个重温，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沉甸、炽烈。

作者在述说的时候喜欢用排比句式，这是他的特点。但也正是他诉说的急迫，让读者也欲罢不能。我用了两天两夜，“吞”下了他的这本书。我又像当年那个饥饿的少年，见了“年三十的马蔺粉炖肉”一般，风卷残云，大快朵颐。

我知道，我这种读书方法是不对的，但我还是情不自禁，就如老牛吃草一样，先要吃下去，填饱我内心思乡的空虚，然后再要慢慢地反刍咀嚼。

或许未来的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再次捧起这本书，寻着内心的感觉，让它引领我进入梦乡，再去品味那久违的故乡，品味大槐树的落英缤纷，品味童年生活的苦辣酸甜。

甘棠先生比我先得到这本书，他写了一首《浣溪沙》，抒发了他读《老槐树下的故乡》的感触，非常精彩，被我记入当日的心情日记，这里再次分享给大家：

【浣溪沙】甘棠

进勇兄驱车贶我新书《老槐树下的故乡》，恰值重阳，感赋一阕代柬为谢。

最是乡愁不易平，

年深更念倚门情，

炊烟不复伴叮咛。

一片乡心牵冷暖，

几回槐梦数阴晴，

床前霜月正分明。

我当时踏着甘棠先生的韵脚，试着和了一首，如今也缀在这里，以此表达我对进勇先生的敬意和感激之情。

《浣溪沙 和甘棠先生赋进勇兄驱车贶书》

故乡山水最多情

老圃黄花唤儿声

炊烟一缕入苍暝

游子赤心千里远

几回槐梦数阴晴

华发犹念候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