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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女大是愁（4）
话一出口，就化作心里的压力。叶子现在也不是孩子，哪有那么好骗？一九后悔把话说得太死，没给自己留余地，简直是在赌。听叶子那口气，她并不觉得这个爹能帮她找工作，她把这个爹看得很透。
内心丰盈精神高贵了大半生的一九，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无力感。欺骗自己这么多年，终于欺骗不下去了。
他知道权力是好东西，他也从不拒绝。馅饼也有主动砸到他头上的时候，当初教务主任要是当下去，现在瞎眼也得是个副校长吧，给孩子解决个工作还算事？可是他超生了小米。
一想起小米，一九心里烦躁得不行。这孩子现在就这么不省心，到时候找工作谈恋爱，麻烦能少吗？他在内心黑暗的角落偷偷算了一笔帐：一边是，不生小米，当校长，只给叶子找工作；一边是，生小米，沦为普通老师，给两个孩子找工作。一反一正，真是天壤之别。
一九算完这笔帐，又觉得惭愧，觉得自己很卑琐。自己混成这样，如果交下几个混好的同学朋友，对孩子也好有个交待，问题是没有如果。关系好的，偏偏是没混好的，混好的，偏偏关系不好。
一九心里盘点起几个能办事的同学。孙某是社保局副局长，本来对他感觉一直还不错，不料上次同学聚会，这个孙局长竟然过来称呼一声“许校”。他这样做不在乎两个意思，一是想让一九回敬一声“孙局”，二是暗指一九至今啥都不是。打那，一九再也没搭理他。
赵某，市委办公室副主任，人品不错，同学口碑也好，可惜一九跟他有点不愉快的记忆。上高中的时候，赵是卫生委员，分派任务不公，一九不服从，两人吵了几句，因为都好强，直到毕业也没说话。也许人家早把那事忘了，再说那时候不都是孩子嘛。可是现在见面，一九心里总还有点小愧疚，觉得自己小气计较。这种状态下请人家帮忙，如何开这个口？
还有老同事刘某，现在是教育局副局长，对一九尊敬有加，见面热情殷勤，还主动给一九办过两件小事。可一九就是不喜欢这个人。一九反思一下，主要还是自己的问题，潜意识里有点小忌妒，不平衡。当初一九因超生教务主任被拿下，顶替他的就是这个刘某，现在的刘副局长。也许他现在对一九还心怀歉疚，希望对一九有所报偿。可越是这样，一九越不会求他。一九不需要他的歉疚，更不需要报偿。
一九盘算一圈，越盘算心里越空。
难道真得利用师生关系？难道真得突破他的底线，去求学生家长办事？
学生家长最管用的，那就数史正的家长史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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