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和世贞正在吃饭,三大娘进屋一腚坐到门口的小椅子上。“二兄弟哎,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啊,老刘家自古以来哪出过这丢人现眼的事儿啊!”。“不就是三哥叫派出所找去了嘛,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还是好事儿呢!”路远说。“都到这地步了,哪敢想好事儿啊,二兄弟!”三大娘痛惜地拍打着大腿,“你三哥可是三十年的党龄啊,这一辈子的名誉不是毁了嘛!”。“人家就是调查情况,三哥只要配合,明天就回来了。”“那回西头孙世林的儿进了派出所,怎么鼻青脸肿皮包骨头地回来了?”“二兄弟,那你怎么知道你三哥没犯法?进了派出所人家说你犯法你就犯法,那还由得你?”“你听谁说的,胡说八道!派出所里都是人民警察,能那么办事儿嘛!”“哦,那就行。”三大娘半信半疑地瞅瞅路远,“你这么说我心里就踏实了,你当干部你明白。”“放心吧三嫂,人民警察又不是国民党,哪能随便打人。”世贞笑着说,“你家去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什么也不用想,说不定三哥明天就回来了。”到第三天,世德还没回来。三大娘正想出门找路远,立珍骑着新买的电动摩托回来了。三大娘转身进屋唱:“李二嫂俺眼含泪——,关上那房门——”“娘,你怎么唱开了,有什么喜事儿吗?”立珍进屋问。“这事儿是一半喜是一半忧啊。”三大娘也不抬头,说,“这不你爹进了派出所嘛,喜的是,我也不用给他做饭了,也不用受他的气了,怪受用!忧的是,他要是叫人家打得少胳膊断腿的回来,还不得咱伺候他吗?还不是咱娘俩的罪?”“还不是因为你二哥的事儿?”三大娘长叹一声,“拉扯个孩子吧,好不容易长大了,没大本事也罢了,还净惹事儿,叫俺连老命都搭进去!”立珍把包里的奶粉黑芝麻糊呼啦一下倒在饭桌上,转身就朝门外走。“你去派出所干什么,一个闺女孩子,别叫把你也抓进去了!”立珍骑着电动摩托来到镇派出所,找到所长办公室,推门推不动,敲敲,没动静。她又推旁边的副所长办公室,一推门开了,里面坐着个留着寸头的黑脸警察。“哦,找刘世德,”黑警察上下打量立珍,“见不着,得领导批准啊。”“没事儿就不能看看啦?俺爹又不是犯人,犯人都让看!”黑警察嘿嘿一笑,“你爹有你这么个闺女,算是烧高香了。”又一本正经地说:“想看看你爹也行,按规定得交探视费。”“哼,小姑娘,你没听说的事儿多了。我还有事儿,就这样吧!”黑警察起身就朝门口走。立珍想想,打开包,拿出五十元钞票撂到桌上,“就带了这些!”黑警察朝桌上瞥一眼,“看你是个小姑娘,特殊情况,就少交点吧,这事儿不能泄露出去哈!”黑脸警察带立珍到小楼顶层,他朝一间房子一指,“你爹在里面。”立珍过去扒着门缝往里瞅,看见爹倚着墙坐地上打盹,旁边有把旧椅子,上面放着个玻璃杯,椅子旁边有把旧暖瓶。“妮儿哎,你来这个是非之地做什么!”世德抻着脖子站起来,朝门口走。“嗨,看你这话说的!共产党的天下,朗朗乾坤,谁敢打人?再说,你爹我这辈子对人民虽然没多大功劳,苦劳总有吧?再说,你爹我是一颗红心向着党,能犯什么错误?咱得相信党和政府啊,妮儿!”“行了吧,不是我说你,你这辈子坏就坏在这张嘴上!我问你,这两天你吃的什么?”“哼,吃的什么,一顿一个馍馍的待遇!给我按时送进来搁椅子上!”立珍想想,“那你别乱说话,问你什么事儿就说不知道!”“哼,对共产党我是一心一意,有什么说什么!不知道的,咱不能胡谝乱造欺骗组织啊!”“知道的不知道的都不能说,明白不爹?你要是瞎说,你二儿就得坐牢,明白不爹?”“我怎么不明白,越是这时候越得清醒!你当我这二十多年的党龄白瞎了?”“能找就找,不行就算了。反正这里管吃管喝,人家对我也不这不那的。我对你就一句话,好好工作,照顾好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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