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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贝尔福宣言到以色列建国看两次世界大战间英国中东外交政策

以色列问题在90年代之前可以分两期,即美国驱逐英法势力的40年代末-50年代末,这一时期以色列历经了建国、一次中东战争、与英法联合入侵埃及的运河战争等,另一部分是苏美争夺势力范围真空的60-80年代初,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相继发生了多场大规模冲突。

另一方面值得注意的是以色列国内政治的建构。这个问题很少被国内观察家关注,但是以色列鲜(宪)挣(政)体制的建构也是中东局势不可忽视的一个变量。笔者准备分几次就以色列国内外因素进行分析,这一次先就一战后到以色列建国之间近30年的国际形势进行分析。

以色列建国于二战后不久,由联合国划分了英国前殖民地(一战后由国联授予英国“委任统治”的奥斯曼领地)约旦河西岸,即今巴勒斯坦地区。(巴勒斯坦与外约旦本身是一个整体,但英国为了分而治之的利益而分割开来)。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英国为打败德国,瓦解奥斯曼帝国,称霸中东,以承认和支持奥斯曼帝国境内阿拉伯人在战后建立一个包括巴勒斯坦在内的独立国家为条件,取得了阿拉伯人的支持。但英国又背着阿拉伯人同法国签定了处理战后奥斯曼领土的《塞克斯——皮科尔协定》。协定除划分两国的势力范围之外,规定巴勒斯坦由“国际共管”。尔后,在1917年11月,英国发表了支持犹太复国主义的《贝福尔宣言》,支持犹太人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犹太人的国家。1917年11月6日,英国军队入侵巴勒斯坦,1918年9月占领全境。1920年国际联盟给予英国以管辖巴勒斯坦的“委任统治权”。1921年,英国政府以执行《贝尔福宣言》为由,采取分而治之的政策,以约旦河为界,将巴勒斯坦分为东西两部分:东部称外约旦,扶植了一个傀儡政权;西部仍为巴勒斯坦,由英国委任总督直接统治。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对美绥靖对法强硬的英国全球政策

一战英国虽然在对美问题上战略收缩,但是相应的,对于非美国势力的态度就更充满进攻性意味。在德国问题上英国不愿过分削弱柏林,与其说是英国希望以德制法,不如说是最早的绥靖。一战前两头兜售军需物资,一战后又大量金融援助德国,美国才是最大的“大陆均势”执行者。德国这个头号竞争对手在一战中被英法耗尽,又受到美国补刀;战后美国又开始盯上英国,海军竞赛、华盛顿会议、包括金融援助德国,都无一不在告诉英国,下一个德国就是它自己——一战敲掉德国,二战借德之手对付英国。

英国在承认英美主力舰吨位同级、解散英日同盟、接受美国对hua“门户开放”的列强“机会均等”原则后,实际上已经在远东退却;但与在亚太所作所为截然相反的是,英国在非洲、近东、中东都加大了扩张力度,将伊拉克、约旦、巴勒斯坦全都吞并成为“委任统治地”,执行“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政策,像极了被蒙古人揍了之后通过打南宋补血的金朝,柿子拣软的捏,不敢动美国和美国援助的德国,这样说白了只能在法国脑袋上撒尿显示威武了。地中海上虽然把奥斯曼的叙利亚和黎巴姨割给法国当“委任统治地”,但连蒙带骗把摩苏尔从法国手里拿走划进英国控制的伊拉克,而且怂恿纵容意大利和匈牙利、奥地利、保加利亚这些一战战败国友好,恶心法国,遏制法国组建的“小协约国”——罗马尼亚、捷克斯洛伐克和南斯拉夫;给陆军亲法的波兰划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出海口,想通过波兰海军控制波兰军方。

可见英国虽然对美国无底线退让,却对法国处处下绊,想尽办法从法国身上找便宜,而法国自己又严重依赖英美防务保障,所以巴黎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往肚子里咽,白里安出面和德国磋商实际上是无奈之举——鲁尔危机时法比出兵英美不配合令巴黎尴尬到了极点,德国是美国道威斯计划放贷对象自然没得说,英国的态度却让法国绝望。伦敦不仅不挺法国共同排斥美国,还装缩头乌龟绥靖,这就等于说英国还准备落井下石,把美国对英压力转嫁到法国身上,从而获得美国对英的妥协。法国只好也开始绥靖了。可以说绥靖不是30年代才开始的,而是从英国在1923年对法国的不管不顾开始的。

对土又拉又打:1935年割地与1918牟《贝尔福宣言》

在这个大背景下,土耳其的作用就非常微妙了。从德土结好到一战前很长一段时间内,土耳其在中东的作用已经从1860年代以来的英属印度通道(地中海奥斯曼帝国的埃及印度)&防俄(南下英印)的藩篱,转化为如同德国在欧陆对英国的威胁。因此1907年英国甚至与俄国达成协约,以摧毁德国通过3B铁路(柏林拜占庭(君士坦丁堡,即伊斯坦布尔)巴格达)向西亚扩张的前进基地。1918年后同盟国瓦解,土耳其在西亚的诸领地被肢解,早已不再构成什么重大威胁,甚至小小希腊都试图割肉,但是英国不再全力帮助希腊进攻了。为什么?

凯末尔固然有军政才干,但是如果对手不仅仅是素丹军和希腊军队,而是从叙利亚、伊朗方向打来的英法,结局很难善终的。声威浩大如苏丹马赫迪起义,最终仍然为英国殖民军镇压下去。所以说,问题不在英国能否控制住土耳其,而在于占领或者灭亡土耳其对英国是否有足够的价值。很显然,留着土耳其比灭亡土耳其对英更有利可图。

为什么这么说?笔者之前已经讨论过了,英国对头号敌人美国不敢正面对抗,却奉行欺侮法国来补偿损失的策略。在战后宰割奥斯曼的计划中紧挨土耳其南界的是法国的叙利亚,而不是英国的约旦(土东界的摩苏尔一度存在国际争议),所以法国威胁大。而土耳其北部面对苏联,虽然苏俄善意地退让了卡尔斯,但这依然不能打消土耳其的顾虑,而这样一来,它还是要依靠域外大国站队——这时惟有英国可资依恃。当时美国在旧奥斯曼土耳其范围内根本没有影响力,而英法也不会容许华盛顿染指东地中海,土耳其没得选,只有英国。

如果英国继续支持希腊干,不仅希腊军力不逮让英国无渭烧钱,而且错失了一个不用动兵就让土耳其亲附自己的良机。因此相比出兵灭了土耳其,保住凯末尔更划算,因此英国不出兵,故意让希腊输掉对土战争,以便取得土的亲附。与鲁尔问题相似,只不过对象变了——法国再打德国等于和美国拼命,而揍土耳其等同于和英国作战,这都是法国承受不了的,因此法国也不支持希腊了,希腊就成了孤家寡人,也就成了凯末尔为数不多的战场敌人了。

比较有意思的是,1935年法国竟然割了一小块叙利亚的地给土耳其。经常看地图的读者会发现土耳其与叙利亚边界从一条平直线变成了西端南凹的半直线。今天叙利亚拉塔基亚以北,土耳其阿达纳以南的伊斯肯德伦省,就是法国让给土耳其的地。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这简直是安卡拉做的白日梦——法国再弱也能打败土耳其,那它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30年代中后期,德国扩张势头一发不可收拾,战争恐惧症同样波及土耳其。为了博得英国安全保证,在罗马尼亚遭德国讹诈的危机中,土耳其、希腊均声明愿与英国保障巴尔干的安全。英国为了维系这层关系,就要拿出点报酬来满足土耳其。这个“报酬”就是借花献佛地割法国的肉,就像英国“不差钱”地拿法国小弟捷克斯洛伐克给希*特*勒当工资发,换取他东攻苏联的行动。土耳其凭英国之势讹了巴黎一回。

另一方面,英国可不希望土耳其真的强大,不仅占领约旦、伊拉克阻断土耳其南下红海的道路,而且扶持埃及国王,与法国共营苏伊士运河,牢牢控制住这条战略通道。土耳其确实重要,但却不是也不可能是最重要的。1936年《蒙特勒公约》为英国随时干涉多瑙河国家提供了国际法依据,并再次确认了黑海海峡的国际化。这些都是英国镇慑土的措施。至于《贝尔福宣言》,则是两面掺沙子的结果。

耶路撒冷是英国在东地中海的监视器,运河与运河附近的委任托管地既不能被土耳其人拿走,也不能被埃及或伊拉克拿走,这样阿拉伯人和土耳其人都不能主导巴勒斯坦,而且英国人必须为了“阿拉伯的劳伦斯”这个倡导闵租自决的美妙故事买单,这样就扯到了犹太人。犹太人是唯一既符合非土非阿闵租,又和国联的“闵租自决”相契合的“巴勒斯坦土著”(虽然很多都在罗马人发动的第二次圣殿战争后跑掉了)。英国人真正目的是在巴勒斯坦多数居民阿拉伯人中间,扶持一个人数劣势的犹太人群体作为治*人*者,犹太人控制不住局面必然求助于英国殖民当局,由此控制住巴勒斯坦。

黄鼠狼给鸡拜年:英国在美国怂恿下当出头鸟,结果血本无归

这个策略到二战后就不再适合了。美国人精明得很,和苏联对抗的铁幕西边国家好几个,他偏叫英国援助希腊土耳其,这样就打乱了战前英国立足巴勒斯坦-约旦,制衡土、埃、伊三国的战略,使巴勒斯坦失衡,被迫加大引入犹太人对冲北方支持土耳其和南方亲英法的法鲁克王朝被推翻的变局。随着英国失去印度并为援助希土耗尽有生力量,巴勒斯坦与外约旦英国也很快经营不下去,希望由犹太人建立亲英政权替代英国在当地的作用;美国巴不得取代英国的势力范围,因此极力支持;苏联则希望将东欧的美苏矛盾压力分担甚至全转移到中东的英美矛盾上来,因此也支持美国夺取英国势力范围。由此出现了联合国决议、安理会同意的犹太国-阿拉伯国两分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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