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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咽时代与家庭苦难,如英如你我

长篇小说《如英》是一部读过一遍不忍再读的佳作。

如果说作家常小琥的《收山》有着低眉慈悲,《琴腔》里余音悲怆惘然,那么《如英》这部书在追溯父母辈苦难过去与书写家庭矛盾中探求人性的底线,去直面最真实的丑陋与野蛮。时代是苦难的符号,而人性最不能揣测,这人生之苦仿佛就是主人公如英的代名词。

作者常小琥擅长书写京味小说,他的作品中发生地大多在老北京的街巷胡同人家。而传统建筑场所的存留成为历史的见证,那些陈年旧事的隐秘阴影会一直影响延续当今一代人。《如英》的故事发生时间起点在六七十年代知识青年下乡时期,北京南城姑娘如英性格风风火火如男孩一般的性格,在那个时代,她选择去最艰苦的地方黑龙江北大荒也是因为钱多能减轻家庭负担。书中大致可以分为两段:如英下乡与返城之后。

一提起北大荒,很多人会想起梁晓声、肖复兴的知青小说,这段历史的伤口是那一代人青春的烙印。《如英》中老猫被打与田蕊患了“舞蹈病”这两个女孩的悲剧就是那个时代的缩影,而程强,这个如英刚认识内心冒出好感的男孩就牺牲在北大荒。如英,这个英气十足的姑娘却在这广袤的天地里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在家里不受重视的她在粮油厂找到了自我。救人救厂,给家人汇款、为自己的好姐妹两肋插刀。如英展现了一个女性的飒、轴和孤勇,她继承了她父亲战斗英雄身上义无反顾的英气。

十年北大荒的岁月是如英人生的高光点,回城之后不仅对新的时代水土不服,更多的是原家庭的一生牵绊。

再次回到灰大楼的她,再次成为不速之客。她前十年汇给家里的钱改善了家境,也被妈妈汇给娘家。自己返城带回来的大箱子特产也被妈妈娘家人带走。接父亲的班、房子、钱、家庭之爱都没有她的份,只有遇到大事的时候,全家才能想起她来。

如英是一个“奉献型”人格的女性,如铁凝中篇小说《永远有多远》里的主人公白大省,同为北京大妞,都仁义着呢。她们俩都是宁愿自己受罪也希望家里人、朋友开心的人。如英明白她妈妈思想的狭隘,但她没有想过反抗,就是带有着和父亲一样为了家庭和睦只能在背后默默努力,就算屡次背叛也心甘如愿。

如英和他的丈夫周笑性格与人生如此类似,为了双方的家庭,他们几乎被索取了所有,结婚的房子被拆了给家人,如英母亲生病只有如英去医院看护,而她的妹妹们早就瓜分了母亲的房产和钱财。这一段鲜明的对比几近血淋淋展现了人性的卑劣,被家庭拉进深渊的两人命运让人扼腕叹息。

书中塑造了很多性格鲜明的女性形象,如如英的发小老猫、田蕊,她们的人生似乎还没有来得及绽放就已经被时代的洪流吞噬了。如英的母亲熊淑芳是最让读者恨的牙痒痒的对象,这是一个性格极端的女性形象。嫁给了战斗英雄,生下儿子回老家炫耀儿子溺水而亡。全文中似乎看不到她对大女儿如英的爱。她一心要控制如英,暴力之下是对其他女儿的偏爱。晚年戴着墨镜的老人眼睛也被蒙住了,在医院被如英照顾的她最终的遗言也是房子留给小女儿,私房钱汇给娘家。

人生最可怕的是被身边人拖进黑暗中。

《如英》是作者无数次回到自己熟悉的白纸坊,长达三年对父母那一代人的访谈,亲自去碰触时代的疤痕。如英有过潇洒果断的青春岁月,有工作上的不顺意、有股市上的折戟,她品味了人生沧桑和世态炎凉,如英说:我不欠谁的。她身上有那种韧劲儿,自行车胎瘪了,就推着前行。

这世间,谁不是负重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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