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窝
文：施训洋
儿时，每到春天，总能听见从南方飞回的燕子欢快的叫声。循着叫声，便能看见几个黑点停在门前的电线上。
凑近，便能看的真切。背部的羽毛乌黑光亮，腹部的羽毛洁白无瑕，一对俊俏轻快的翅膀，还有一个剪刀似的尾巴，娇小而可爱。 无论是晴天，还是在雨天，燕子总是时而飞在空中，时而停在枝头。田间地头，房前屋后，总能见到它们的身影。我最喜欢燕子在家门口飞来飞去，时而在低空盘旋，时而飞入屋内。
记忆里，燕子特别多，但父亲从不让我们捕捉，即便是驱赶也是不许的，很是好奇。更好奇于有的人家房梁下有燕子窝而有的人家却没有，尤其是邻居家和住在同村的姑姑家房梁下都有，而我家却没有。 曾不止一次问父亲，每次他都笑而不语，问得多了，父亲只是淡淡地说：“总有一天会有燕子来搭窝的。”
后来，听说燕子搭窝竟然还有讲究，以及燕子还有农燕与草燕之分。据说燕子都是择富贵而栖，燕子飞入搭窝的人家非富即贵，从来不到贫穷人家。农燕是极其讲究的，造的窝也是极其精致的，干净卫生，草燕则不同，比之农燕要逊色许多，搭的窝粗糙且不干净。农燕飞来则更显尊贵。
说来也巧，邻居家在庄子里算得上富有的，姑姑家表哥表姐都是吃商品粮的。于是，我便急切地盼着燕子来搭窝，又时竟然希望邻家或姑姑家的燕子能飞到我家来搭窝。每次有燕子飞进屋来，总盼着它们能多停留一会，更急切地盼它们能快些在房梁下搭窝。但回回都是飞进来转几圈又飞走了，心中满是失落。
春去春又来，尽管燕子还是没来我家搭窝，但飞入我家屋子的次数却越来越多，而且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心想：“这燕子必是要来搭窝的。”但是，燕子还是没在房梁下搭窝。
渐渐地，对燕子搭窝没有了先前那般关注，大约那燕子确实是嫌贫爱富吧？到我读中学时，家里建起了新瓦房，那燕子竟然来搭窝了。学校离家较远，平常都是住宿，很少回家。一个周末的晚上，吃饭时，父亲神秘地对我说：“儿子，我们家来了几位贵客，你知道吗？”我环顾饭桌，除了父母和两个姐姐，也没谁呀？就在我满腹狐疑时，父亲笑眯眯地说：“你抬头看下。”
我抬头仰望，呵，只见房梁下竟然多出了搭好的燕子窝，借着明亮的灯光能看清停在窝里休息的燕子。
燕子来搭窝了，看得出来父亲特别开心。还记得父亲说了这样一句话：“燕子来搭窝了，我儿子要出息了。”
此后，每年燕子都会准时飞来，走时，总多出几只小燕子。
后来，不在老家住了，偶尔回去几趟，燕子窝还在，燕子却飞走了。再后来，翻新屋顶时，燕子窝也一起被毁掉了。
若是父亲健在，必是不会如此。现在想来，多少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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