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冬天,尤其是有雪的日子里,常常会想起“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这首诗来。风雪严寒,天寒地冻,诗人匆匆地赶路,暮色降山苍茫愈觉路途远,天寒冷茅草屋显得更贫困。柴门外忽传来狗叫的声音,风雪夜芙蓉山农家的草屋里迎来了这个投宿的人。家是贫屋,门是柴门,能闻犬吠,是朴素而简单至极的农家,屋内似乎也没有暖炉。长大以后再读这首诗,方才读懂,且深受触动:让风雪中埋头赶路的人最高兴的,莫过于路的尽头,有一个避雪的地方,无论千里万里,雪落归家,即使是茅屋,即使是寒室,也会让人心生温暖。
那个雪后初晴滴水成冰的冬日的午后,五岁的小女孩趁着姥娘去里屋找鞋样的功夫,悄悄地溜出了家门,跑到了早就牵挂了好几天的小河边。小河里不知何时装上了白色的玻璃门窗,整个河面平整得像一面镜子,平日里游来游去的小鱼也躲在玻璃底下不见了。昔日热闹的河边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风吹过河边的树林发出的声音。小女孩几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偷偷溜出来的一丝不安很快被兴奋代替,尤其是小桥边那层薄冰更是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找来一块小石头,把那透明的固体敲下一小块来,马上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尽管被冰得马上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还是开心地笑起来,把凉凉的冰块含在嘴里舍不得咽下。尽管小手一会儿就被冻得通红,也舍不得将那冰块丢弃,这可真是太有趣太好玩了。
正玩得高兴的时候,从河对岸走过来一个人,小女孩继续头也不抬地玩着冰块。那个高大的身影走近了,弯下腰来仔细地看了看她,叫着她的小名把她拉了起来。嘴里还含着冰块的小女孩这才发现来人是一个邻居家的当老师的三舅。原来三舅是去家访回来,看见小桥边蹲着的小女孩,马上要把她送回家。
贪玩的小女孩只好不情愿地跟着三舅往家走,刚站起来,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原来是脚都冻麻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三舅边温和地教育她边把她背起来,往家里走去。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傍晚时分,小山村里已有炊烟升起来了,银妆素裹的小山村,被一层薄雾笼罩着,和炊烟几乎连在一起,令人分不清究竟是人间烟火,还是天降仙境。回到小院,姥娘正着急地在院门口张望,看见二人的身影,赶紧迎上前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两位长辈默契地没有责怪,只是赶紧给小女孩去换湿了的棉鞋......
春华秋实的岁月从生命的指缝间悄悄溜过,当年的小女孩已人到中年,却对那温暖的回忆记忆犹新。没有一个人责怪无知的小女孩,把关爱和担忧都表现在无声地关怀里,用耐心呵护着一颗纯真的童心。温暖的时光碰触着记忆的边缘,似乎消失得悄无声息。
时光就这样匆匆而过,似乎不留痕迹。生活中的美好回忆何其多,回首,最奢侈不过是拥有一颗可爱的心,拥有当下的美好,并且为美好感到欣慰和喜悦。
长大以后,我终于懂得,凛凛冬日,有人可亲,是一种奢侈;有暖可温,是一种幸福。
那是生命里最奢侈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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