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些瞬间让你觉得当老师再累也值得？
文：花样年华
01
昨天是我的新书发布会。
吃完早点后，我直奔学术报告厅。和同事们一起为发布会的细节，做最后的调整，接着首发式、电视台采访、开研讨会，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等我忙完了已是下午两点多。
回到教学楼这边。我的办公桌上静静地躺着好几束鲜花，鲜艳欲滴，上午一直紧绷的情绪突然放松下来。不用问，一定是我们班的孩子！
教师节快到了，被孩子们惦记的感觉特别好！
按捺不住，走到我们班的走廊边，我的天！孩子们如潮水般涌上来，叽叽喳喳：“老师，你可回来了，一上午都没有看见你！”“老师，我等你好久了，我的花要送给你。”“老师，我也有……”
他们像五百只鸭子在我身边聒噪，我却一点儿也不烦，因为我也怪想他们的。
正常情况下我是早上要到教室一趟，大课间做操再去一趟，有课的时候去，放学一趟，一天最少四五趟。
办公室到教室，是我走过深情的路，那里，有我一群可爱的学生。
白落梅说，世间的相逢总是久别重逢。不，和孩子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孩子们是这世间最纯洁、最质朴、最天真的angel。
你在他们身上找不到矫揉造作、看不到曲意奉承、感受不到冷酷世故，至于“尔虞我诈”、“老谋深算”在孩子们的字典里只是个成语。
02
为师不易，特别是在在这个高速发展的时代，多元化选择摆在我们面前。之所以不愿意放弃这个职业，并不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
坚守，只是因为过往有很多瞬间，让我觉得再苦再累也值得！
我刚刚毕业时，进的是一所乡村九年一贯制学校。我当时带的是初一英语兼班主任，因为种种原因合并校，期中考试刚过，就接到中学要撤走的消息，我们中学部的老师到小学部去。接到消息，我很失落，因为那是我第一届学生。
孩子们很快也知道消息，跑到我的寝室问，“老师，这是不是真的？”那一双双眼睛透着焦急，他们很想从我口中听到“不是”这个答案，可是——我沉重地点点头，他们炸开了：“我们不走，就在老师班上！”“我们不走，我们去求求学校！”大家急红了眼，又不知怎么办好。
几个漂亮、胆小的女生呜呜地哭了：“老师，我不想离开你！”“老师，你说过会送我们到高中的。你说话不算数......”
我的心在流血，对不起，我食言了！
我忘不了第一次上讲台的生涩，是孩子们鼓励了我；
我忘不了第一次考试，我班垫底，孩子们一个个被我训哭；
我也忘不了后来我们迎头赶上，大家嘚瑟可爱的样子。
我忘不了我们一起上过的英语课，一起排练的中秋班会，一起唱过的流行歌（那会儿我特迷任贤齐，教了孩子们好多他的歌。）还有我们要一起看的书，一起定下的计划......
这是教育部门的决定，又岂是小小的老师，或者学生能决定的？
孩子们到底必须走，他们被分到了镇上一所条件好很多的中学。
孩子们依依不舍，把他们自己的照片塞给我，哭得稀里哗啦，“老师，这是我的照片，你一定要记着我啊。”“老师，这是我样子，你别忘了。”“老师，放假了，我们来看你。”
我也不顾形象地大哭！隔壁班的老师拍着我的肩膀说：“真是小姑娘！”摇着头走开了。
他没法理解我的心情！
那是我第一届学生啊，学生小不了我几岁，我像他们的姐姐一样，我曾经说过一定把他们送到心仪的高中去，我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那是我今生无法兑现的诺言！
03
我曾经带过一届毕业班，第二学期的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住了半个月的医院，再次回到学校，领导考虑到我的身体恢复情况，准备调一个非毕业年级给我带。
等我到班上宣布这个消息，学生们不答应了：“老师，你还是教我们吧，我们保证听话。”几乎全班一致喊出这句话。
我一愣，离毕业就两个月，就坚持吧。
那是我最为省心的两个月：孩子们自动自觉地管理自己，没有出现一起打架闹事事件，作业完成也是最高效的。每当有调皮的孩子偷懒想蒙混过关时，总有人恶狠狠地教训他：“老师身体不好，你要让老师生气，我饶不了你！”
他们仿佛一夜长大。
班长领读，个个读得响亮又整齐；作业都是学委检查，明察秋毫，错一个标点都要改过来；最混球的孩子也不顶撞我了；最懒惰的孩子也哼哧哼哧地发奋了；连发试卷也是学委抢着去发，总之，“一切我们能做的事，不要陈老师动手。”
我的桌上总出现牛奶、小饼干之内的小零食，问他们，只是嘻嘻笑，谁都说不承认。
6月12日我带孩子们小考，孩子们终于把秘密告诉我：“老师，我们好怕你去教别人啊，所以我们拼命变好！”
泪目！我何德何能？既不是资深教员，又不是学科标兵，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师者，可是却得到孩子们呵护与爱戴！
孩子们水晶般纯澈的心啊！他们爱我。
04
我曾经接手一个班，有一个女学生，她长的五大三粗，黧黑，样子很土，衣服很旧。三科成绩都很差。最最不能忽视的是，她的身上总有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至于是什么我说不上来，也没好意思问。
很快，我就发现，班上男同学几乎集体排斥她，她的本子总是扔到地上，书包也常常被踩上黑脚印，所有男生看她不顺眼，她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都会嫌恶地捂住鼻子。有时候几个男生围在一起，打她，骂她脏。
一个女生，被人嫌弃成那个样子，我很奇怪，我偷偷向前班主任打听，原来这孩子的父母是外地的，包了一个养猪场，他们吃住都在猪场，她身上的味道就是猪身上的腥臊味。有个同学看到了，就到班上大叫：“朱慧娟同学是养猪的，她每天睡猪圈里。”
十一二岁的孩子都是极度敏感、骄傲、脆弱的。有时候家境和长相成了某种原罪。朱慧娟简化成了一个字——猪。好像谁和她玩就是掉价的事，谁和她坐就是“猪队友”，谁和她交朋友也变成猪。
她总是一个人坐在最后面，头总是低到课桌里。好像从来不说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哑巴。
“全班都不喜欢她，我强调了多次没有好转。没人愿意和她同桌。”原班主任摇摇头，我听了无比震惊，我坐不住了，她是无辜的！
那时在上别的课，我闯进去对那位老师说：“对不起，老师，我有点急事要讲，我跟您换这节课。”我一脸严肃，大概老师也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点点头走了。
我一腔怒火几乎要燃，要爆，要炸！
事过境迁，我早已忘了我曾经狂风骤雨、狂轰滥炸说过什么。
多年后，一个学生回忆，您那时无比愤怒，对我们破口大骂，骂我们是势利小人、骂我们冷血自私，还摔碎了您最爱的水杯。
您说谁叫朱慧娟是猪，他自己才是头猪。您把朱慧娟牵到讲台上来，紧紧握着她的一只手，揽着她的肩，你放狠话：“朱慧娟就是我妹，谁再敢欺负她，我撕了他。”
学生说，您像一只愤怒的狮子，又像一只护犊的老牛。我们从来不知道有老师为了一个女生跟全班开战！我们被骂懵了，但连最屌的男生也说您大骂我们的样子简直帅呆了！
“你知道吗？朱慧娟以前被欺负，她从来没有哭过，我们以为她是个木头人。但那天，我们都看到了她的眼泪像瀑布。”
毕业的时候，朱慧娟给我几页信纸，写了好多话，我记得其中写道：“老师，我曾经以为我活不下去了，老师，您救了我。”
著名作家冰心曾经说过：“世界上没有一朵花不美丽，也没有一个孩子不可爱。”
朱慧娟也是。
05
为师难，其中多少心酸、多少劳累，大概就和我们吃过的慢严舒柠、含过的金嗓子喉宝、扎过的针灸、喝过的板蓝根一样数不清了。
我曾气过、恼过、丧过，但当我回忆起那些瞬间，我认为孩子们给我的感动，远远超过我对他们的付出。
我有一次嗓子哑了，孩子们却出奇的乖，教室里一根针落下都听得见；
我休完产假回学校胖了20斤，孩子们一拥而上，完全不在乎我臃肿的身形，大诉思念；
每年的夏初，办公室里栀子花沁人心脾，她们起得比平时早，只为摘一朵带露珠的花；
我阳台上的一株仙人掌，多少年了还欣欣向荣，我想起了那个可爱的小姑娘。
他们是这世上最单纯的孩纸，他们带着我未竟的梦，飞向远方。
爱在左，情在右，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播种，随时开花，将这一径长途点缀得花香弥漫，使得穿花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痛苦，有泪可挥，不觉悲凉！
为了他们，再苦再累，我不悔！
-作者-
花样年华，江城女子，专栏作者，期刊写手，纪实作家，励志姐，颜控，美食控，爱旅游，爱电影。纪实文集《花样年华》正在热卖中、理财畅销书《家庭资产增值手册》当当京东天猫有售。公号：武汉花样年华（Id：cyp1597143442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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