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的母亲

        很多年前，我一个人在政法大学门口的一个餐馆用餐。老板娘疲惫地坐在收银台，餐馆人来人往，不管顾客用什么语调，她回答时，神情和声音似乎都难掩发自内心的疲惫。不结账的时候，她就用一个胳膊支着头，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塑。

        正在我很投入地观察她时，发现她脸上微微露出了笑容，像一朵慢慢绽放的玫瑰花，眼神里闪着光彩，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上中学的女儿回来了！

多么相似的两张脸啊，母亲年轻的时候一定是那个样子！女儿把书包往旁边胡乱以扔，依偎在妈妈怀里，脸上似乎写满了成长的烦恼，只有我注意到她的母亲和刚才是多么得不同，脸上荡漾着笑意，眼里闪着动人的爱的光芒，不断打量自己成长中的女儿。母女俩似乎在说着什么，我听不见，只是母亲的笑容从未收住，而女儿还不时撅着小嘴。如果这时有人结账的话，老板娘也心不在焉，眼神从来没离开过女儿。

我觉得整间屋子都变得不一样，被母爱的光辉包围着，只是女儿还不曾体会到，但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回想起自己也曾和母亲有过这样的瞬间，而作为女儿的我当时也无法感受到爱。

        过了一会儿，女儿拽起书包，一脸怏怏的样子走了，母亲在收银台目送她，直到她消失在视线里，眼里的那一点儿光芒也一起消失了。像镜头最开始一样，疲惫地、像一尊雕塑一样静静地、静静地坐在那同样的位置，眼里是空洞的……

        餐厅依然人来人往，门外的小街车水马龙，喧器热闹，人世的背景没有丝毫改变。除了我，没有人注意到这位母亲神色的转变，包括她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