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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糖旧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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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7.21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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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糖在黄圃镇街的西面,黄圃客运码头在镇街的南面,我们上船后要穿过整个镇街才能去到,表姐两夫妻骑了两辆单车来接我们。

先穿过弯弯曲曲的大街,两边商铺林立,多为一二层砖房,卖生产资料,农具渔具和吃食店铺居多,正是中午时候,人流颇多,应该是农忙时候村民上午下地,只有利用中午吃饭歇息时间来镇里买点急需品,或者是附近劳作的农人在午饭时间到小饭馆炒个菜,喝二两烧酒解下乏,好为下午更繁重的劳作积蓄点力量。水乡汉子能卖苦力做事,酒量饭量皆大,即便是中午,各小饭馆皆人满为患。

穿过镇街,推着单车上挺大一个坡度的桥,再走几公里就到中糖,路很直,两边都是大树,按当时的发展状况来看,估计是为了糖厂而建的,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水田,给纵横交错的大大小小的小河沟划成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田块,小河水甚清澈,水草很长,随水流向同一方向倒伏摆动,田里白水黑土,刚刚犁了一道,待耙田机把大块的泥块打碎拉平,就可插秧了,而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田块边上,有一小块绿油油长势喜人的秧田,已经到了分插时候。远近各可看到水田河涌果树围着的村子,有炊烟升起,有狗叫声,还有母鸡下完蛋“咯咯”向主人邀功声。

真是一幅动人的图画!

那天的午饭堪比我家的年夜饭!

饭后表姐拿着个饭盒出去一会就回来了,打开饭盒,发了一根雪砖给我,并给了我一个碗。

雪砖我在家里可也是经常吃的,爷爷很疼我,只有我听到街上有“玻璃厂雪砖”的叫卖声,就必定跑回家告诉爷爷,爷爷一般不会让我失望的,那出三分钱,有时候是五分,三分买一根雪条,只有甜味而没有奶味,五分的雪砖奶味足,是玻璃厂的名牌产品。爷爷年纪大了,说吃多了会拉肚子,知道他不吃我是不肯一个人吃的,就咬一小口,剩下的全部我吃掉,夏天吃雪糕,是我记忆中永远的幸福。

吃第一口中糖的雪砖就把我惊住了!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好吃的雪砖!相比玻璃厂的雪条雪砖的粗糙和糖精味道,中糖的雪砖简直就是给神仙吃的东西!四四方方的绝无杂色的雪砖化得极快,入口滑、溜,香,好像舌头都没动作,也没有吞咽,雪砖的奶液就好像到了喉咙,整个人好像就给牛奶泡起来了。口水明显分泌得更多,雪砖化得更快,我不愿意让雪砖化在碗里再吃(吃雪砖的人都知道,化之前跟化了吃的两种不可比的体验),只有把它举起来,可是天气实在太热,雪砖化的速度明显快于我吃的速度,终于,化了的雪糕顺着我的手指流到手背,流到手臂,我一边哎哟哎哟地叫,一边顺着手背去舔,忙个手忙脚乱,表姐看到笑个不行,连忙说:“你笨啊,快把雪砖放碗里慢慢吃。”

中糖雪砖,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雪砖!

表姐的房子是标准的糖厂宿舍,小院子,客厅,房间(忘了有几个),厨房虽然很小确一应俱全,小院子还种着花草,给勤快的表姐收拾得妥妥当当。

两个表兄专门从三角过来跟我玩,在他们的带领下,花了两天时间才把中糖走了个大概,电影院好大,公园也好大,住人的地方都是一排排的单层红砖小楼房,非常气派,可是我一直数不清有多少排,一排有多少房间,往往数不到一半就给表哥拉到更好玩的地方去了。不过最让我着迷的是在中糖码头上看船,一船船装甘蔗的船不知道从哪来来,排着队让码头上一个手臂上装着大爪子的大机器抓上码头的车,估计是要运到工厂榨糖,这种大机器有好几个,一下子就抓完一船,给抓空了的船“呜”的拉响汽笛,拐个湾就走了。对于常年只见鱼塘小溪的我来说,这种境况真有莫大的吸引力,可以吸引我整个下午。

没过两天,表哥有更好玩的地方要带我去了。

中糖周边小河众多,表哥磨着他们的姐夫周日带我们去河里网鱼。因为小溪水浅而窄,我们那里抓鱼用罾,这边的小河明显比小溪又宽又深。表姐夫是当地人,有个小木艇,划着小木艇,在两边水田相夹的小河里,选水草相对少的地方下网,网是那种当地人称“沾网”的白色渔网,孔不大不小,一寸见方,艇走大“之”字行,网也行“之”字型下水,下完网以后表哥下水游泳,我那时候还没有学会游泳,只能羡慕地看着他们在白水里翻滚嬉闹,偶尔在艇边捞起一把水泼上他们。

没一会,表姐夫把他们吆喝上艇,要去收鱼了。从水里把渔网提起,隔一段一条鱼隔一段一几条鱼地往艇里丢,我和表哥们把鱼从网上解下来,丢在一个水桶,网孔是一寸见方,小的鱼网不住,太大的鱼也网不住,鱼头小于一寸,鱼身大过一寸的,头一进去,身子过不去,发觉不对想后退时候确觉得身上一痛,原来渔网把鱼鳞卡住,挣扎无果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了。

表姐夫在中糖餐厅做事,手艺自然是有的。进了厨房发现那个炉灶跟我所见的毫无相似之处,火非常大,而且并不是烧柴,也不是烧煤,是干巴巴很粗糙的灰白片片,从齐平灶台的一个细长方形往灶里面塞,我问表姐夫才知道那是甘蔗渣,是糖厂分给工人的福利,而这种灶是特意为烧蔗渣而建的。我想起码头上一垛垛一米见方码得整整齐齐像小山一样高的东西,才恍然大悟,原来糖厂的工人烧不完的蔗渣是要运到城市的。(后来才知道那是运到纸厂造纸用的)

还没等我研究透那个神奇的炉子和蔗渣的烧菜过程,表姐夫已经把鱼做好了,清蒸,红烧,盐水,好一个全鱼宴!

饭后自然是几个小脑袋围在一起看小人书。

以后的日子就是这样的渡过。真是一个令人开心难忘的而且不可复制的假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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