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说生活，讲故事。
生活就是故事。
2021年1月7日中午，吃饭的时候。
上腹部突然疼痛难忍。
是那种死去活来的绞痛，一阵一阵，从胸腔里痛出来，硬硬的，碴碴的，又一阵一阵，痛回到胸腔里去。
很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感觉到全身寒冷，不住地颤抖。
我叫老婆灌了热水袋，加了两床被子，缩着身子躺在床上。
过了好久，身体里好像回来了一些温热，绞痛也减缓了那么一点点。
一直迷迷糊糊的，痛一会，又睡一会。
但到晚上，又变本加厉。
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痛了整整一个晚上。漫漫长夜，基本没有入眠。
2
天亮的时候，带了身份证，充电宝，笔和记录本以及一些零钱。
准备坐高铁去邵阳中心医院看病。
一个晚上的痛苦折磨，人筋疲力尽，腿脚发软，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喝醉了酒一样东倒西歪，如果不是扶着路边房屋的砖墙，摔倒了几乎爬不起来。
慢慢地，缓缓地行走。
从家里到去高铁站的公交车站台，最多100米，艰难得像是行走千山万水。
老婆送儿子上学之后接了跑腿单帮人家买菜去了，早上在床上问我要不要送？
我说不要，这么一点距离。
短短100米都走不了岂不是阳寿将尽？
3
到了高铁站，没赶上早上7点多的火车，只好买了最近时间的，是上午10点多。
1月8日是个冬日暖阳的天气，但早上还是很寒冷。
洞口高铁站看起来很高大上，却连暖气都没开。
当然，也许根本就没有。
我冻得直哆嗦，紧紧裹着外套也无济于事。
还有两个多小时，怎么熬下去？
心里这么想着，突然更加悲摧的事情出现了：一摸口袋，手机竟然不见了！
难道遗落在公交车上了？或者丢失在从家里到公交站台的那段路上（因为那段路上自己摔倒了几次）？
走到站内小卖部跟人借手机打，痛苦地跟她解释着缘由。
借到手机，我手一直冷得哆嗦，按不准自己的号码。
另外一个店员在旁边，一直卖力得跟我推销他们店里的土特产。
4
手机通了，是老婆接的。
“我手机忘在家里了？”
“是的。”
“你帮我送过来吧，我只带了点零钱，没有手机没法付钱看病。”我一字一句说得很辛苦。
“我现在正忙，哪有时间送过来？”
“好吧，那我自己回来拿。”
做为男人，有时候，多苦多累多痛都得自己去承受。
5
近11点，到达邵阳。
还好，碰上一熟人，也是去中心医院看病，两人拼了台的士，各7.5元。
到医院后因科室不同，各自离去。
我挂的是消化内科，医生诊断后给我开了张检验单，用支付宝扫了805元。
先做CT和抽血，马上中午休息了，这两项中午不间断，先去排号检查。医生说。
做完前面两项，将近下午两点半，然后去心电图室和胃镜处排号检查。
繁琐的检查，烦躁的等待，挤来挤去的人群，这是众多大医院的常态。
如果事情仅仅如此，我也不会忍着病痛写这篇文章。
后面发生的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6
在医技8楼做完心电图，下到7楼排号做胃镜。
这是我第二次做胃镜。
第一次是在湘雅附二院，因为考虑钱的因素做得是正常胃镜。
那次留给我的印象太难受了，这次在问了价格能接受的情况下，选择了无痛胃镜。
无痛胃镜显示是376元，另外还有一个西药费83元，估计也是这个项目之内的，也就是做胃镜前喝了一包胃镜胶，还在手背上扎了麻醉针。
睡了一觉，胃镜做完了，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进行完毕。
见我醒了，护士叫我再休息一会，安静地等待打印结果。
然后又睡了一觉。
7
拿到所有检查结果再去找医生。
医生看了之后说：你这主要有两种病，一是平坦糜烂性胃炎，二是肝胆管结石，你看抽血报告，白细胞20.9，超出正常范围很多，很危险，需要住院治疗。
医生边说边给我开了住院证。
我说我从洞口来的，住院的话还需要回去准备下钱，还有老婆过两天生日，想等她过完生日再来住院。
在医院门口打的去高铁站，浑身又发冷抖得厉害，司机犹䂊了一下还是载了我，上车后把暖气开到最大。
到站后给的士司机扫了11元，比来的时候少4元。
从下的士之后，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我记得自己从出口进了高铁站内，在狭小的铁栏杆通道前摔倒了无数次，每次艰难地爬起之后又重重地摔下去。
从出口进站应该是违规的，可旁边的好几位工作人员竟然不来阻拦我拉走我，他们看着我无数次的摔倒又爬起，爬起又摔倒。
难道他们不认为我是喝醉了酒闹事？难道他们不认为我可能是新冠携带者？难道他们不怕我被千万的出站旅客踩伤或踩死？
反正一直是没人管我。
接下来，我沿着漫长的台阶下去，又摔倒了无数次。
再转弯上台阶，又是一次次摔倒再爬起。
我不知道我要上哪个站台，只依稀记得自己要去坐火车回家。
终于，有个铁路警察在对面站台向我喊话：别动，你这样很危险，一旦摔下去，火车过来了，会有生命危险。
我不理会他，仍然努力挣扎着想爬起来。
然后，铁警到了我身边。
铁警问我：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说：不记得了，我好像到中心医院看病回来。
铁警查看了我带着的邵阳中心医院的白色化验袋，里面有CT单和胃镜单。
又问我：要不要报警？
我说：报吧，他们我都认识，让他们送我回家。
我以为自己到了洞口，不管城南城北快警平台工作人员，我都认识一些。
虽然报了警，但很久没有警察过来。
铁警守了我很久，有事要离开，又叫了个女警过来。
最后，警察没来，来了两个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一男一女，穿着长白掛。
他们问了我一些情况，看了我提在手上的白色医用胶片袋，男的说：这是我们医院的检验袋，他这情况是做无痛胃镜时，使用麻醉剂还没有完全苏醒，还处在药物的控制中。
两人努力地问我要去哪里？
我说我要回家。
他们问我家在哪里？
我说就在县城，你们送我到公交站台就行，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家。
他们说这里还是邵阳，然后指着高铁站邵阳的指示牌让我看。
我终于记起我还没买车票，还身在邵阳，并没有到洞口。
我说：你们把我抬到出口吧，到出口我自己可以处理了。
女的说：我们担架需要收费的。
我说：多少费用？太多了我还是自己走好了。
男的说：先不说费用。你能上来吗？
我试着爬上担架，费了很大力气没能成功，在他们两个的帮助下，终于艰难地躺了上去。
他们拉着我，通过特殊通道东奔西拐，有些地方需要停下来，抬起走一段，累了，又歇一会。
我慢慢清醒过来，看着两个陌生人拉着我，在这个对我来说也很陌生的车站通道内辛苦来去。
男人是别人的儿子、丈夫和父亲，女人是别人的女儿、妻子和母亲，此时此刻，却拉着跟他们毫无关联的陌生的我在这个城市里匆忙奔走。
我很感动，轻轻说：可以帮我拍段视频吗？我想记住你们。
男人辛苦地回过头说：不用了。
我不再说什么，闭上眼睛。
8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出口，也就是我所进来的地方，我在这里摔倒过无数次的地方。
他们把我从担架上放下来：你自己能搞定吗？
我说能，现在比刚才强多了，买了车票，我可以回家了。
“如果需要帮助，还可以打我们电话。”
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没再跟我提费用的事。
虽然思维清醒过来了，但身体感觉异常疲泛，在手机上买了车票，在附近买了些食物为身体提供了能量，然后进入到候车室候车。
等车的时候，我猛然记起，今天的事情已经是第二次发生了。
两三个月以前，一模一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不能确定的，只是到底发生在邵阳高铁站，还是洞口高铁站。
同样的是我看病归来，自己失去了控制身体的能力，在站内历经千辛万苦，最后在警察的帮助下，叫来了医院的担架，把我抬到了安全的地方。
不，不，不，应该不是这样，时间确实是在两三个月以前，但事情并没有真实发生过，只是我做了一场这样的梦而已。
这个梦确确实实真真切切地存在过，并且影响了我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屁股可以做证。上次事情发生后，我的屁股并没有什么感觉。
而这次，由于不断地摔倒，屁股上留下了大面积的淤青，摸一下，仍然疼痛难忍。
难道冥冥之中，生活或者说命运，其实早已有了安排和指引？
唉，不说了不说了，住院中，或许只是狂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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