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女儿10岁,儿子5岁。
一、关于儿子
7月29号。
儿子收到了大连海事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专业是环境科学与工程类。
如他所愿,蹭上了211和双一流大学的名号。
但专业不是很理想。
没办法,理想的专业需要更高的分数。
况且,还是蹭了国家专项的福,否则根本录不上。
大连海事大学物理类普通科今年在湖南的最低录取分是591。
国家专项湖南最低录取分是575,儿子仅比此高3分。
国家专项比普通类分数低了16分,但可供选择的专业有限。
也可以说,这是另外一种形式上的公平:要想拥有更多的选择,就得拥有与之相配的实力。
话虽这么说,但我心里仍然免不了沾沾自喜一番,按照这所学校历年的录取分数和成绩排名,本来是没抱什么希望的,冲一冲而已。
可是,祖公老子抖脚,竟然录上了。
从此,这个17岁的洞口少年,就要远离雪峰山下的家乡,独自去遥远的东北生活和学习。
作为父母,心里有诸多的牵挂、不舍和放心不下。
本来打算送儿子去学校的,但是,那么不巧,新冠疫情说来就来了,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让他独自一个人去了。
按照通知书上的开学日期,买了机票。
过了几天,学校又通知,因为疫情的原因,原定8月28号的开学日期推迟到9月8日。
于是,又把机票退了。
还好,没有扣钱。
巧的是,我们小区里另外一个孩子也考上了这所大学,这样两个人一起去,有伴,也用不着过于担心了。
文章写到这里,感觉没什么可写的了。
可是,就此嘎然结束,似乎有点短。
那就再说说儿子读初中时候的一个小故事吧。
大概是读初二的时候,每天下午放学,班主任喜欢拖堂。
所以,每次下学后跑去食堂吃饭,只留下一些剩饭剩菜,喜欢吃的好菜总是没有了。
这让儿子很郁闷。
有天下午,他又没打到自己喜欢吃的菜。
于是,儿子堵住了正在操场里散步的一位学校领导。
反映了这个情况。
领导说:你不知道跑快点?
儿子说:我跑快点,打到了自己喜欢吃的好菜,那后面的同学还不是没有了?
领导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语塞。
然后,领导变得有些愠怒,摆起架子斥责道:那你说怎么办,要么你来当我这个领导?
儿子没再说什么,停留了一会,走了。
回到家里,儿子跟我说起这事的时候,他说:我本来想怼他的,但仔细一想,还是算了,给他留点面子。
我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想怎么怼他?
儿子说:怎么怼你难道会不知道?
我笑了: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想说什么?
儿子说:我要说的,也就是你遇到这种情况时所要说的。
我更奇怪了,问道:你认为我遇到了这种情况会怎么说?
儿子说:“你肯定会这样说:作为学校领导这是你的职责,你领了工资就应该处理好这些事情,否则就该下课了!”
儿子这话让我目瞪口呆!
果然是父子连心啊,如果碰到这种情况,毫无疑问,我肯定会这么怼过去的。
至此,我才发现,我对儿子的了解,远没有儿子对我的了解那么深刻和准确。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这么看起来,是知父莫若子啊。
二、关于女儿
女儿今年大学毕业。
7月初离校的时候,把所有行李都打包快递了回来。
然后,跟她一个同学一起,直接从学校去了深圳找工作。
我和她妈妈是希望她能回来考教师或者公务员。
虽然做了她不少思想工作,但她仍然是义无反顾。
先是住在福田的一个旅馆里,每天在网上投简历,接到电话,然后坐车去面试。
后来,又申请住到有7天免费优惠的青年驿站。
这期间,我有个朋友,答应帮她在广州找份国企的工作。
当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女儿的时候,竟然被她拒绝了。
女儿说:我现在还不想过一种混吃养老的生活,我想趁着自己年轻,去闯一闯。
十天以后,女儿进了南山科技园的一家上市公司,职务是外贸销售。
工资多少?
女儿说,转正之后底薪7000。
我说:关内7000的工资,减去租房、吃饭、交通以及一些日常开支,再扣去个人所得税和五险一金,基本上是月光了。
女儿不以为然。
她说:“不要鼠目寸光好不好,我周围的同事都很优秀,多数是留学生和研究生,而且工作氛围也很好,我有信心做好这份工作。等到有客户下单了我就能拿提成,将来肯定会赚到钱的。”
“等我赚了钱,再找机会出国留学。”女儿继续说道。
听到这话,心里突然一扎。
我周围的同学朋友,孩子出国留学的也不少,基本都是父母给的钱。而我,没有这个能力满足女儿的愿望,只能靠她自己,在这个社会上跌打滚爬,去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目前,女儿在宝安固戍租了房子居住,每天匆匆忙忙挤地铁上下班。
听到“固戍”两个字,我心里猛然间波涛汹涌。
2010年到2013年,我在固戍开了两年多的便利店,这个熟悉的地方,曾经有过我为了生活匆忙奔波的身影。
也是这段时间,我开始在天涯论坛写《我在深圳开小店》的贴子,记录自己的生活日常,引起了很多网友们的共鸣,也因此获得了天涯论坛经典原创作品奖。
没想到,九年之后的今天,冥冥之中,女儿又踩着我的脚印,重新居住到这个地方,演绎着她的人生和生活故事。
上班不到20天,女儿把户口也迁到了深圳。
到派出所办完相关手续,当我看到女儿的户口,从家里的户口本里分离出去的时候,心里充满了莫名的失落感。
儿女长大了,渐渐地离父母越来越远。父母与子女的缘分,注定是阶段性的,从上学那天开始,子女就一直在做着随时离开父母的准备。
想起龙应台的《目送》: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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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写在后面的话
2021年是不寻常的一年。
这一年,河南郑州惨遭洪水淹城。
这一年,新冠疫情在全世界肆虐横行。
这一年,恐怖组织塔利班执政了阿富汗。
这一年,我的家乡洞口县,因为有两个孩子入夏的时候在平溪江里不幸溺亡。所以,整个夏天,官方都禁止所有人下河游泳。
这些事情,似乎离我很远,跟我无关;又似乎离我很近,每一件事情都跟我休戚相关。
河南郑州是我人生打工的第一站,那里有过我并不飞扬的青春,和跟青春有关的浸满酸甜苦辣的故事。
新冠疫情带给我的直接影响,是我在跑腿送单的时候,进出每一个机关单位和居宅小区以及超市、宾馆、餐厅,都要戴口罩、量体温、出示健康码和行程码。
塔利班执政了阿富汗的各种信息,总是占据着我的手机屏幕,让我牵挂着那些遥远的跟我无关的人们的生死安危和生活状况。
这么炎热的一个夏天,作为几十年来一直生活在平溪江边,爱这江水爱到骨子里去了的人,竟然一次也没有下过河游过泳,说起来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然而,这却是真的,的的确确是真的。
不管怎样,2021年终究会过去,成为历史,淹没在浩瀚的岁月长河中。
而我,曾在这岁月长河中的某个某个瞬间,写下这么一篇一篇的文字,来记录着自己和身边人的生活,记录着那些稍纵即逝的点点滴滴,有笑有泪也有痛,有欢乐有悲伤也有幸福。
红尘滚滚,岁月匆匆,百年以后,没有人会记得我们。
也许,只有我们自己记得自己。
在这个星球上,我们曾经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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