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钱是榆树的花儿。在杨柳开始吐绿的时候,榆树的枝条上会长出一个个褐色的花苞来。在春分的抚慰下,这些花苞由米粒大长到豌豆大,然后渐渐裂开,从中露出一叠白色的花瓣来。花瓣形圆片薄,长得飞快,几天后就有分币大小,中间有一个扁豆大小的凸起。每个花苞都有十数片层叠在一起的花瓣,而整个树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花苞。这一枝枝的榆树花看上去仿佛一吊吊的铜钱,而若隐若现的灰色枝条就是串钱的“绳子”。可见,榆钱名字的由来反应了人们对财富的渴望。
榆钱刚刚能吃,小孩子们就迫不及待地爬到树上去摘了。榆树枝杈很多、树皮粗糙,很容易攀爬。唯一不好的是枝条柔韧、不容易折断扯离。大人又不让我们用斧子或者镰刀,所以经常看到很多耷拉在树上的枝丫,都是我们折断后却扯不下来的。
榆钱的味道有点甜甜的,嚼起来脆脆的。我们人手一枝时,就小心地将榆钱从一个个花苞上摘离,尽量避免花苞的皮混杂其中,这样吃味道最纯正。如果几个人抢着吃一大枝,则半握着手从枝条根部捋到末梢,将榆钱连着花苞壳一起剥离,攥成一把后填入嘴里。虽然花苞壳略有点苦味,但这样吃得最快最多,而且有一种大口吃肉的豪放感。如果谁绅士一点,几乎什么都吃不到。所以,只有在饥饿时还能保持优雅的人才是真正的绅士。
最好的榆钱长在最高的枝条上。可高处的细枝我们够不着,也不敢爬到细细的树干上去,当时特别期盼有大人能拿着长长的钩铲,在树下铲那些最好的榆钱枝条给我们。那时的小孩子要求很低,只要家长随便弄点野味,做个木轱辘,焊接个铁环什么的就会很开心,没有人要求买玩具和零食,可惜当时大部分农村人都没有这个意识。所以,爱不需要你付出多少金钱和时间,但你一定要花心思在他们身上,只要你付出了爱,小孩子准能体会得到。
榆钱长得快,老得也快。各个树的开败有先后,但花期大致一样,同一颗树上的榆钱从能吃到嚼不动也就两三个礼拜。不过,榆钱虽然都干枯了,但他们中间的胚胎却都成熟了。春风吹拂的时候,这些种子渐次剥离,随风飘荡,寻觅着将来生根发芽的地方。很感叹榆树杨柳在早春时节就早早完成了传宗接代的工作,不需要蜂蝶传粉,不需要坐果结子,接下来只是拼命滋养枝叶、等待来年开花。或许这就是它们相比较其他树木生长迅速的原因吧。
大多数果树都是先开花再生叶,而槐树不一样,叶子都长得很茂密了才慢慢开花。槐树本身发芽也晚,在北方要到五一前后,总之大地都已经披上绿装的时候,它才懒懒地抽芽。
初夏时分,在槐树茂密的叶子当中,会出现一串串白色的花朵。每串有十数个蝴蝶状的单花,靠近根部的先开,靠近末梢的后放。槐花最大的特点是有淡淡的清香,尤其在晚上,一阵微风吹过,香气扑鼻、沁人心扉。相比起桂花的香,槐花的香更淡雅悠远一些。记得研究所的院子周围都是槐树,平时没有怎么注意,当清香四溢时,才意识到槐花开得正盛。
成年以后,我们注意到的是槐花的清香,而小时候却专注槐花的甜嫩,我们只想着吃它,而不去管它闻起来怎么样。槐花吃起来甜脆清爽,如果只吃花瓣不吃尾部,则只有清香而没有嫩脆的口感,只有将整个花朵连着尾部一起咀嚼时,才既有清脆柔嫩的口感,又有口留余香的韵味。将一串槐花放入口中,用嘴唇捋下花朵,拔出光秃秃的花根,然后自我陶醉地咀嚼。这样一串串地吃,直到所有的花都消灭为止。
槐花比榆钱更好吃,只是槐树上有很多刺,我们不敢冒险上树去折枝,只能在树底下用钩子勾下树枝来摘。即便这样,手臂有时也会被刺划破,所以我们经常央求大人们用长铲铲一些枝条下来。
自从上大学后,有二十多年没有再吃过榆钱和槐花,但它们香甜的感觉我记忆犹新。每当看到绿化带上的榆钱或槐花开得繁盛时,我总有一种想去摘的冲动,只是想到路边的尾气和攀爬的难度都打了退堂鼓。或许等我摘下来再吃时,会发现它们并没有记忆中的好吃。儿时觉得好吃,除了花儿自身的味道外,跟当时物资匮乏、没有零食有关。另外,我们对花期的期待、采摘时的刺激和争抢时的乐趣都增添了对它们的好感。而今,我念念不忘榆钱槐花,可能更多的是对故乡的思念和对童年的回味吧。(邵水洼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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