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半截的诗》诗意解读

你是我的

半截的诗

半截用心爱着

半截用肉体埋着

你是我的

半截的诗

不许别人更改一个字

                       —— 海子《半截的诗》

海子诗素称难读、难懂，此诗历来被人望文生义误会为爱情诗，但若其确为爱情诗则平淡无奇、无甚精彩。众所周知，海子不是爱情诗人，其情感宣泄的重心或思想源泉也不是爱情，即便其作品中有貌似爱情思绪的表露，也多半只是象征式的隐喻，而绝非浅白的直抒胸臆，这就给我们理解其诗歌增加了很大的难度。根据笔者个人的体会，若要理解海子诗歌中的象征含义有时就要逼迫自己转换思维方式，甚至要诉诸于直觉（海子诗歌跳跃式的叙述方式和返祖式的神话思维是当代人阅读其作品的最大障碍。海子是现代文明的异类。）。

就此诗基本意蕴而言，我们可将这首诗可看作是海子诗歌的创作宣言或《告读者书》，读者试将此诗中“你是”二字暂时忽略，则诗义显豁、彰显无遗。然正因诗贵曲折含蓄，故海子以游戏之笔出之，增以“你是”二字，可谓欲盖弥彰、欲擒故纵，但却是点铁成金的神来之笔，诗之面貌完全改观。

海子在此声称其所创作的全部诗歌都只是“半截的诗”，而剩下的半截诗就要靠“你”来弥补完成。现实中自己的诗歌作品都是未完成的半成品，而“你”就是我诗歌的另一半。这个“你”可能是读者，可能是海子的诗意化生命，可能是某种难以言喻的“神”的启示或深埋于肉体中的无意识强力冲动，或者干脆说是“命运”，是不可违抗的诗人命运，因此说“不许别人更改一个字”。海子自知诗人的宿命不能改，但也不愿改！从接受美学或阐释学的角度来讲，剩余“半截的诗”主要靠读者的阐释解读来完成。而从诗人天赋灵感的角度上讲，自古以来诗人本就有“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自知自觉，越是成熟伟大的诗人越不敢贪天之功而自以为是，故海子坦然承认自己对于已完成的诗作只有一半功劳。

另外，纵观海子短暂而诡谲的一生，其确实有将自己的全部生命自觉转化为艺术化生存的努力，毫不夸张地说，他的一生都是其行为艺术的实践。“半截用心爱着”指对自我思想或理性创造之爱；“半截用肉体埋着”指肉体指引或身体实践。海子的言下之意是剩下“半截”作品要靠自身生命行动或身体实践来完成，并且这种行动不可撤销、不可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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