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过了三分之一。人间聚散离合,天上月圆月缺。暑气渐消,秋风乍起。又到一年中秋时。
扑入我喜欢的那片天地时,满身的疲惫霎时都卸下,余下的事,只剩一件:一年明月今宵多,有酒不饮奈明何。
餐桌碗碟杯盘张罗得齐整。珠圆玉润的玉米棒子,鲜嫩的菱角,肉质软糯的黄鳝。两只酒杯碰在一起,喝一口团圆的喜悦。
皱巴巴蒙尘的心,在看见自家园子的花草那一刻,变得清亮透明了。即便枯荷残茎,投影在眼底心上,也是不可言说的美好。参差错落的深绿碧绿浅黄暗红,层次丰富的调色盘,这正是秋天的大手笔。
夏花仍在尽力开放。晒伤的枝叶掩映着象牙色的白兰花,茉莉花的香抢着要说话似的奔近身来,对我寒暄一句:好久不见。紫薇高挑的花枝伸到云朵里去,木槿旋开旋合,末了老于枝头。应时应景也映照心情的,是那一簇簇炮仗红的硬骨凌霄。它们聚在一道叽叽喳喳,热闹得正是过节才有的样子。
褪去高烧溽热的暑气,天高云淡温度也宜人。“此生此夜不常好,明月明年何处看。”夜色降临,明月初上。搬出方桌,坐进院子里,喝茶赏月。
久违的夜月,散淡的闲情在月光照拂下一点点聚拢。茶杯在桌子上留下素雅的影子,花叶在白墙上镂空出好看的图案,对面高楼露台上也是同样的欢聚,过往的微风传来的笑语夹杂着眼前茉莉花的甜香。举起茶杯,邀明月对饮。
眼前这轮明月,是李白的月亮,也是张若虚苏东坡的月亮。何其有幸,与它们同享此夕天上清光。
所有说得出说不出的疲沓萎靡颓废怨怼至此终于彻底抛诸脑后。中秋月圆花好,满心满怀扑上去拥抱,还嫌力气不够。自此月夜后,清辉日减,人间事亦如此,有圆有缺,但记得,月亮最圆的时候,我和美好的一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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