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虞兮奈若何
暑去寒来春复秋
野草闲花满地愁
力拔山兮气盖世
猛抬头 见碧落 月色清明
自古道 兵胜负 乃是常情
夕阳西下水东流
汉兵已略地 四面楚歌声
君王意气尽 贱妾何聊生
八千子弟俱散尽
虞兮虞兮奈若何
——李碧华《霸王别姬》
我是在看完李碧华的《霸王别姬》之后觉得不过瘾，于是又找了电影来看，就再也走不出来了。相比于原著，更着眼于程蝶衣和段小楼的感情纠葛，电影的改编使这部电影的格局更大，脱离了个人的小情小爱，成为了一个时代、一个行业的兴衰写照。
将电影反反复复的看了很多遍，却仍觉有口难言，我一直都认为把心里的感受说得太明，对一部电影的剖析太深，往往失去了意味。最好的东西永远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霸王别姬》带给我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可能它给每个人带来的都是这样的感觉。
“不疯魔，不成活。”每每提到程蝶衣，总会想到这句话。是了，正如他还是那年八岁的小豆子，固执地唱着“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时，师爷说的般:“您到真是入了化境，连雌雄都不分了。”这两句话，是他一生的注脚。表面上是说《思凡》的唱词，实际上，不论是现在的小豆子，还是后来的程蝶衣，都开始对性别的雌雄产生了迷茫，这种迷茫成全了他，也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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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里，无论台上台下，蝶衣总是带着妆的，他的师兄却不然，段小楼，他是廿二岁的生，也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这戏里戏外角色转换，段小楼分的清，他分不清，段小楼认为梨园戏子不过是他的一种身份，一种谋生的手段，需要靠唱戏来满足自己的生活，抹去粉墨脱下戏服，他是戏外的段小楼，他拥有真实的人生，拥有自己心爱的女人，拥有和世上千万个普通男人一样的爱好和追求。
可是程蝶衣呢?十九岁的旦，只是十九岁的旦。在他看来虞姬就是他，他就是虞姬，是合该依附霸王而生的虞姬，是合该跟着他的师兄小石头唱一辈子戏的小豆子，戏里戏外，又有何分别？
只可惜，这霸王是假霸王，是因为内心的恐惧而出卖自己兄弟妻子的假霸王，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坚信“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懦弱的人。
“你们都骗我！”文革时候，他听着从师兄口里冒出的一句句越发不堪入耳的话，终于心灰意冷，歇斯底里地喊道:“我也揭发！揭发姹紫嫣红，揭发断井颓垣！”他似乎终于醒了过来，可口里却仍说着《牡丹亭》中的唱词，在学烟尘四起，传单当地的批斗现场，他仍身着虞姬的艳妆华服，与画成大花脸的段小楼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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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最后仓皇结尾，时隔多年，两人再次同台唱《霸王别姬》，可师兄却再让他说出年少时坚持的那句“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他这才突然想起，自己的一辈子，全都在这一句里错付了。
“虞姬为何要死？”
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错了！又错了！”
虞兮虞兮奈若何！
作者：危雅茹
编辑：小拾
统筹：李雯雅
审核：方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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