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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苑】盛夏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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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15 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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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傍晚


文/黄芳

天空红彤彤的,如一盆正旺的炭火,炙热的太阳恋恋不舍地收起日光宝盒,躲到山那边去休息了。在这热烈的盛夏傍晚,信步踏出家门,走向湖滨。

城市大道的梧桐树一到夏天就长成个壮汉,魁梧的身板,浓密的须发将整个路面包裹得像个巨大的船篷,火烧云来了,投下色彩明丽的绿荫,漫步其中,仿佛不是在行走,而是在碧波中航行,这艘大船正马力十足披波斩浪呢。

美好时刻你会惦记谁?拨通了老娘的电话。

“回来波?”照例是这一句,哪怕刚刚回过家,立马又是“几时回哦”,这就是娘,这就是家,永远没有厌倦的时候。

“今天晚上吃什么菜?”老娘小孩子智商,小孩子脾气,瘦弱得像一张纸,处处要人操心,不是冤家不聚头,还跟老头子合不来,不听他调摆,只听子女的,可惜我们又不能一天到晚陪在她身边,电话成了长情陪伴。

“今天呀,吃了长豆角,丝瓜,蓊菜,辣椒有蛮好,摘了一箩筐,回来拿咯。”

红霞不断变幻色彩,梧桐树叶也跟着变幻,悠悠漫步,如在绿叶金波中游弋。老娘的这番讲述证明她确实吃了饭,说话中气都比平常足,像能量十足的火烧云。

“我不晓得哦式搞(怎么办),我怎么办呢?”云里雾里的老妈有时会陷入情绪的漩涡,歪着头,脸上现出迷茫神色,一个人坐在墙角处嘀咕。仿佛悲风拂过原野,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凉在空气中漫延。可以嘘寒问暖,可以置办柴米油盐,但内心虚空迷茫却让人无策。有分析说智力低下的人情感并没有缺陷,她的视力、味觉和情感等感觉都是正常的。一般人陷入情绪漩涡,都有转进去出不来的时候,他人的劝告帮助都无能为力,何况小孩一般智力的老娘呢。我们有时情愿看到她无端发火,莫名生气,也不要感受她的无助绝望,那是可以把人带入谷底的情绪。

幸亏她的无助迷茫只有一时,一会她又喜笑颜开。

“我今天去看了舅公,只怕外公会接他去。”舅公是老娘小舅舅,只长她两岁,年前中风摔倒,至今在轮椅上,老娘自己单薄得像片落叶,却隔三差五要去看她舅舅,血浓于水就这样吧,不清白的她也知道怎么做,做出来也丝毫不错。

“你走路去的?走得动不?”

“走不动呢,走到周家湾,来了辆小车,我拦在路中央,'同志帮我个忙,我脚走不动,麻烦送下我好不’,那师傅真的好,就送我过去了。”

不禁捂脸哑然,心想,“您老人家可真有能耐,还可以在马路上拦车,比拙口钝嘴的女儿有能耐。”脑子里立刻浮现一些不可理喻的老人,偏执,不按常理出牌,脾气大,看来,今后能忍让便忍让,能宽容便宽容,老小老小,指不定这福报在你家人身上就应验了。

边走边为老娘点赞,夸她聪明,家长里短,鸡零狗碎,有时前言不搭后语,有时啰嗦重复,有时语无伦次,没有一句重点,也没有一句经典,是梦话,是呓语,是小溪在山间潺潺流淌,是小舟在波浪中缓缓起伏,絮絮叨叨乐此不疲。呵呵,哈哈,老娘不时在笑,我也禁不住笑出了声,脚下似乎踩了五彩云。有人说,幸福等于你拥有的除以你想要的,此刻,拥有老娘的欢笑我便心满意足。

燃烧的红霞逐渐失去了力度,变幻的图案由深红到紫红到淡红,最后变幻成一丛丛剪影。宽阔的湖面,天高地迥,凉风习习,漾起一层层水波,明油一般软,丝绸一般滑,在岸边荡轻荡开,喧嚣声远,蝉虫轻唱,有音乐响起。

夜如同一艘豪华巨轮,缓缓开启了行程。

中学语文老师,随性随意,自由散漫真诚。爱热闹爱冷静,爱群居爱独处。爱生活,爱阅读,爱写作,爱语文。课堂,戴镣铐跳舞,也曾谈笑风生;平常,语文即生活,柴米油盐人情世故无处不在。读书赏景写文,沉静恬淡不卑不亢把日子过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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