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里偷闲(摄/华迅)
凌晨
像感受清晨四溢的喧腾
我凝视凌晨的妆容
华灯作高光,霓彩描眼影
远星贴向夜美人
高高的双鬓
光与影相会夜空
热切地分享酿了整日的私语
就连风 也温顺了些
轻柔地拂过大地的每寸肌肤
撞进拐弯处的墙角怀里
携落叶款款舞动
流光暗溢
楼宇的周身,桥梁的倩影
路灯,花台,报刊亭
远空涌动的云影
早已披上朦胧的霓裳
等待一幕舞台剧缓缓来临
最不起眼的
是过客,是我们
如钟摆,海潮,渡船,局外人
在太阳与路灯的接力中
业余穿行
这自备剧本、舞台与音韵的凌晨
开在无数夜深人静的酣眠处
只奖给
头顶星空的雀鸟
扎根泥土的生命
和 失眠的人
——致风雨夜归的我们
阳台的竹影与铜钱草(摄/华迅)
引子
“进门已凌晨。”
——日记一开头
便睡进次日怀里
所有欣赏都略显仓促
所有日子都逃不过琐细
幸福密码就藏在这里
——毕竟还能互相问候
彼此惦记
附文:
周五下班前,小佛在微信上约我一道去大觉寺看玉兰:“估计山里最近没什么人,气温虽然低些,但玉兰应该已经开了。”
其实自去年年底,我就开始惦记大觉寺了。不止那棵古玉兰,寺里的山石建筑、树木花草有静气,值得一去再去,看了再看。
去年年底终未成行,前半段时间忙,后来便是因为疫情。而这个周末最终也没去成——松哥告知,大觉寺目前闭门谢客中,怕是得过些时日了。
含苞(摄/王松)
世间的不凑巧多如牛毛,也大抵如此。于是,在这个锁门闭户的特殊时期,就说说关于买书的一点趣事。
与小佛约定,买喜欢的东西,要互相通个气儿。小佛喜欢一些新奇的电子产品,我买的较频繁的多是书。趁着新鲜劲儿,买的电子产品至少能用一阵子,书则不然。
在短周期高频率地跟小佛单向通气数次后,我自觉通气的底气没那么足了。可购物车里静静躺着的书,常以突如其来的美好折扣诱惑着我。
于是掐掐算算,计上心来——我默默算好下单时间,以便到货基本能保证在居家办公的当日。如我所愿,接下来的两单都如期到货了。我颇为自己的小聪明窃喜。
人算不如天算。第三单,也是咬牙下手的最大一单,因调货缘故,显示将晚一天送达,也就是周六到货。眼看这单要露馅儿,于是周五加班结束后回家的路上,我给他讲了个故事:
知道吗,昨天我在网上看到一套特别精美的画册在打折,折扣很是动人呢。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套装与单册有两个折扣:套装低至5折,单册则低得几乎超出了我的预期,你猜几折?3折啊!(其实有部分3.2折、3.5折、4折,最高的几本散装册页5折)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机会。
这么好的东西,出版社居然舍得拿来赔本甩卖赚吆喝,想想就觉得激动。我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撇了下一旁的小佛。
见他没多少反应,我便接着说,看了一个读者的买书过程,特有趣。
那套书共45册,她跟客服确定了每本画册都会单册出售后,便拿了个小本本,按作者名、画册名、折扣、折后单价开始哗啦哗啦地拨拉小算盘。
将45册书一本本地捋了一遍,合计总价,然后拿这个单册的总价跟三个套装合计的总价去对比,呀,居然省了不少银子。
小佛边开车边乐呵呵地说,有脑筋,估计这哥们儿财务出身的吧。我在一旁憋着笑,淡淡地说,不是哥们儿,是个姐们儿;也不是财务出身,是编辑出身。小佛恍然大悟。
七扭八拐地,就算是将这一大单招了。周六一早接到快递小哥电话,确认是书到货了,小佛便开车出去了。
看到搬回来的两个大箱子和两个包裹袋,我撇撇嘴自语道,看来以后还是得老实点儿,若真在家里蹲的办公日到货,我得来来回回折腾多少趟才能搬回来。
一早到货,午饭后便开始整理,我拿了块新毛巾边拆边擦。午后暖阳从窗户边慢慢攀上茶几,又沿着茶几往客厅走。
长长的身影静静地撒在墙边、门框和地板上。窗外挂满了花苞的梧桐枝上,麻雀叽叽喜鹊喳喳,一唱一和,相处融洽。
几乎花了整个下午,我心满意足地拆完了这套精打细算的“大福利”。边拆边抽出精美至极的册页给小佛晒,不时振振有词地说,看看,折后价亲民得都快撵上盒饭的价格了!我赚大了。一旁的小佛边看边笑着说,哎呀,你又赚大了啊?
拆完所有画册,发现了个疏漏。下单前,对照电脑在本子上捋来捋去数全了45位画家,到货后逐一拆分,才发现买重了八大的,买漏了华喦(通“岩”)的。好在八大的两幅一是硬壳书,一是散装册页,收纳的画作也正好不一样。
从加入购物车时的咬牙跺脚,到耗时费力的寻找比对,再到弯弯绕着给小佛坦白,过程虽然略显迂回,但结果甚是惊艳。
画册分两个品类。一为装订成册的硬壳书,一为用函套拢在一起的散页。硬壳书是折页类的,如同圣旨一样的大拉页。有的里面是一幅画作,有的除主画之外,还会慷慨地附赠一两张其他画作,赠画也是极为经典的佳作。
散页则显得更灵活些。用的大概是硬度在100g左右的特种纸,颇为考究。我觉得散页的灵活不仅体现在欣赏中,更重要的是在实用方面。
李唐的《江山小景图》,夏圭的《溪山清远图》,沈周的《盆菊幽赏图》,钱选的《花鸟图》《山居图》……抽取其中任何一幅,装裱成框,摆或挂在家里某个位置,都是一道极为养眼的风景。
陈丹青在短序中说,自东晋顾恺之至清代四王,漫长年代里,没有一位大师拥有高仿真画集;如今,数码图像让我们终于看清了与真迹尺寸相当,或大于原件的隋唐五代、宋元明清的大量经典画作。
“宫廷画、文人画,因此不再属于宫廷与文人,也不再是职业美术家的雅好”,它如“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了每个愿意认知华夏最为璀璨文明的普通人家。
后来发现,陈丹青也不无调侃地说,(单本画册)“相当于一两份盒饭的售价”。央美美术馆馆长张子康以“案头锦瑟、枕边韶华”对这套画册作比,实为妙哉。
虽然是赏画门外汉,但一点儿不妨碍我对它们的喜欢。诗书有静气,古画有静美。逐一铺开这纤毫毕现的极致之美,古意蓬勃而出。
春之盎然,夏之欣然,秋之萧然,冬之淡然,屋舍之恬淡,流水之潺潺,林木之葱郁,帆影之悠然,雁阵之灵动,人物之洒脱,墨迹之高古,印迹之朴拙……万物于方寸之间合而为一,这或是古画所包蕴的“天人合一”之美。虽为人作,宛自天开。
沈周《东庄图册二十一开》全真馆(摄/华迅)
沈周《东庄图册二十一开》东城
沈周《东庄图册二十一开》北港
沈周《东庄图册二十一开》南港
恽寿平《春花图册八开》樱桃
钱选《花鸟图》局部
恽寿平《花卉十开》之一
恽寿平《花卉十开》之二
钱穀《梅花水仙图》(《四清图》合卷) 局部一
钱穀《梅花水仙图》(《四清图》合卷) 局部二
董其昌《鹊华秋色图》局部
张萱《捣练图》局部一
张萱《捣练图》局部二
钱选《山居图》附《王羲之观鹅图》
无论一碧万顷的千里江山,还是曲径通幽的世外桃源,无论络绎车马不复有的苍茫古道,还是深山幽谷掩映下的水村山郭,似乎都有着无限包容与接纳的襟怀。
久视之,其间的人与物与景呼之欲出,或是你不经意间便会走进某个凉亭与酒肆,微风携桃花与泥土的芬芳款款袭来……
有时,图片、影片所展现的效果或许不及文字具有张力感;而有时,图片与声音所传递的精微之美,又或是文字与语言难以企及的。
2017年刚来北京,租住在慧忠里一个十平米大小的次卧。空间虽小了点儿,但窗外一隅景色很好。
干净油绿的草地上散落站立着几棵国槐,草地上常有小区的狗子们来玩耍,有时是毛色鲜亮的大金毛,有时是活蹦乱跳的泰迪。窗前也常有不知名的雀鸟来造访,唧唧喳喳叫个不停,却一点儿不觉得吵。
就在这安静明媚的一隅,我听了曾孜荣老师的《回到原典——细节里的中国美术史》音频课。
每个音频都以“解山河密码,赏画中岁月”开头。悠悠的远笛似从古代飘渺而来,时隐时现,在曾老师轻柔舒缓的讲解中缓缓穿行。
那时候,我并未留意到这套画册的存在。两年多一晃而过,没想到兜兜转转又遇见了原典。翻看册页,不免想起围绕那个方寸大小的地方生活的点滴。
马尔克斯说:“生活不是我们活过的日子,而是我们记住的日子。”看来,很多角落都藏着一把打开记忆这扇门的钥匙。
其实,在出门放风的条件不太具备的时候,翻画册也是种不错的出游方式。
随意抽三两本,摊在案头细细观摩;或在夜深人静的周末,挑一两本简单翻一翻,便可于宁静恬淡间意游一番古山水。
所谓卧游,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赵佶《写生珍禽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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