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宝散养记(四) |最好玩的时候

[“吃喜欢”]与小姨和准小姨夫在外面吃饭。第一次吃到清蒸鱼（也就意思了一下），开心得笑成了表情包。姥姥说，看来和小时候的妈妈一模一样，又是个“吃喜欢”。

时间不经过。转眼已是2023下半年。

车流穿梭，行人如织，行道树静默如初。时隔半年，我又坐在了这间离家不远的咖啡馆的固定位置。

这个曾让我在无数周末打磨书稿和薅着头发憋策划案的地方，此刻竟让我感到莫名亲切与放松。

短暂的松弛感来自无须加班和带娃的周末午后。于我而言，这样的午后难得且奢侈。已是当妈的人了，加班之余不该老老实实在家带娃？

出门前，我跟妈妈简单说了句我需要出去一下。她便说去吧，早点儿回来吃饭。她甚至没有过问大周末的我去干嘛。

在盛夏沤热的气流中飞快地骑行穿梭，内心有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在鼓荡。将来某天，我能否以妈妈对我的宽容来对待我的女儿？我不知道。

自从有了小朋友，我向“自我”的每次靠近，都需要建立在家人对他们闲暇的让渡之上，建立在他们对我的体谅与宽容代劳之上。这样的日子，我有歉意，又倍觉感激。

再过一个月，暖暖就满一周岁了。似乎不久前，她还是那个用一块小手帕就可以盖住的小不点儿，转眼已是攀着围栏摇摇晃晃踱步的大宝宝了。

“有苗也愁长”。日常带娃的不易，只有长期亲自带过的人才能有所体会。

夜深人静时抱着小孩坐着打盹儿的日子，无法睡整觉大把大把掉头发的日子，夜半赶到医院排队侯急诊的日子，深夜哄睡后溜出去加班赶稿的日子……大概每个新手妈妈都曾有过相似经历。

产假结束前，领导发信息问我带娃感觉如何，我说：“比起带娃，工作简直不要太轻松。”作为过来人的她幽默地回到：“哈哈哈哈快来上班，这样就能休息啦！”

晚婚晚育必然面临产后恢复缓慢，工作精力不济，以及因之而来的一系列现实问题。

那些曾让我沮丧、挠头又费解的问题，在见缝插针的运动和不断的情绪梳理中得以消解，而更为棘手与漫长的带娃问题摆在了面前。

记得小时候妈妈曾说，生活像攻山头，是一场又一场的战斗。生娃后，我发现我又为自己开辟了新战场。

高龄生娃，除了需要克服来自自身的困境，还要想办法面对因后勤力量不足而来的新问题——婆婆和妈妈都已年过花甲，在帮忙带娃的问题上，她们心有余却力不足。

于是我们选择请阿姨，同时请婆婆和妈妈轮流辅带。事实证明，阿姨帮带是个颇为明智的选择。

她们以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帮我们应对着有娃以后生活中的鸡零狗碎与鸡飞狗跳。

在工作忙到飞起的日子里，我们至少能在捉襟见肘的尴尬和穷于应付的慌乱中喘口气儿。

在奶奶和姥姥接力赛式的轮番帮带与喻姐细致的照护下，暖宝宝很快成长了名副其实的暖肉肉。爷爷说我们是年画宝宝的翻版，带出去溜达，也会被叔叔阿姨误认为是个胖乎乎的小伙儿。

妈妈说暖肉肉很像小时候的我，活泼，好动，皮实，爱笑，而且从不无缘无故哭闹。她所有的情绪点我们都能精准地捕捉并get到。

饿了，困了，要抱抱，要好吃，举高高……只要得到丁点儿满足，她就立马拿“顶哞哞”的方式向我们表达开心。

说到皮实，妈妈讲了我小时候的一个故事。那时姐姐刚满4岁，我大概6个月，正逢秋收时节，家里没人带娃，于是妈妈用一个小被子将我俩安置在地头，并叮嘱姐姐照顾我。

6个月的我已是个十足的肉墩儿。妈妈让姐姐坐在小被子上，然后将我塞进姐姐怀里，再将姐姐的胳膊拉到前面，让她的两只小手用力地紧紧扣在一起。只有这样，姐姐才能勉强抱住我。而后妈妈转头扑进田里抢收。

4岁的小孩儿能有多大力气呢。没等妈妈割上半个油菜捆，我就从姐姐怀里出溜了出去，像个肉球一样滚到新割的茬秆上。

妈妈只好扔下镰刀再次将我捆进姐姐怀里。这样来来回回折腾数次，她已顾不得姐姐能否抱得住我这个肉墩儿了。

如火骄阳炙烤着大地，大片熟透的菜籽在静默的土地上发出令人焦心的炸裂声。赶时间抢收比田间地头打滚儿的我俩更要紧。

4岁的姐姐带着6个月的妹妹在大太阳下爬来滚去。姐姐不仅要照顾我的吃喝拉撒，还得提防着我爬上新割的茬秆。

可姐姐仅有4岁。好动的我不可避免地一次次爬向那些尖利的茬秆。伴着嗷嗷的哭喊声，我的胖手和屁股蛋儿上被扎出许多细密的血口子。烈日下的妈妈只能一边任由我哭闹一边汗流浃背地抢收。

在我连晒带扎的嚎哭声中，我们度过了整个秋收时节。

妈妈笑着说，每天等太阳偏西出地时，我的胖手和屁股蛋上满是结了痂的血印子。一个秋天过去，姐姐和我都会被晒成“黑包爷”，不过捂过整个冬天，我们又都白了回来。虽然辛苦些，我们倒是都挺耐实，几乎不感冒。

彼时含辛茹苦拉扯我们的场景，如今在妈妈戏虐的口吻和我们的哈哈大笑中成了令人捧腹的段子。

末了，她会加一句，得想办法往前走，总不能躺下耍赖当没出息的。

[小姨打扮系列]姥姥说，小姨的两套小衣服上身，我们立马变得淑女了。事实上，淑女外衣下裹着个假小伙儿。

自上次阳过后，暖肉肉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每晚临近八点半，她会在连声的哈欠、一瓶neinei，以及摇啊摇的哄睡中快速入睡；因为早睡，她醒得便格外早。

以往窗外鸟儿们叽叽喳喳的叫早，现在已换成暖肉肉的“哦哦哦”和“啊咦啊咦”。

此时奶奶/姥姥会蹑手蹑脚进来，像端一盘小菜一样把暖肉肉轻轻端走，一整天的带娃日常就此拉开序幕。

换尿包包，洗脸脸，洗手手，喝水水，喝neinei，听点读儿歌，或玩简单的游戏。上午九点，会给她喂点香蕉或桃子；差不多玩到十点过，她会睡一觉，有时候是十来分钟的小觉觉，有时候能扎扎实实睡上一个多小时。

十二点之前，喻姐会做好辅食，然后将睡醒了的暖肉肉放进餐椅，准备吃饭饭。

饭后我们会唱儿歌，看小布书，玩翻卡片小游戏。如果上午没怎么睡，电量撑到一点，就开始揉眼睛哼唧了，然后顺势哄睡，就能秒睡；如果上午饱睡了一觉，就得到下午三点以后才会犯困。

到了三点，要吃第二顿辅食，然后在四点半再吃点水果，等到下午六点再喝一顿neinei，最后在八点半睡觉前再来一瓶“宵夜奶”，一天的饮食日程就算结束了。

11个月的宝宝要保证600ml/天的奶量。我们有时候达标，有时候会掉到450ml，掉下来的时候多半是蹭了小零嘴儿。比如我们吃饭时的白面条、嫩菜叶或软烂的排骨等。

天气好的时候，就带她去遛弯儿。名副其实的“晒暖暖”。早晚各出去溜达一趟，正好赶上阿姨们跳广场舞，回来她就会挥动小胖手给我们“跳舞”。最近太热，出门也少了。

起初添加辅食，我在网上做了很多功课，最终被过于精细的配料表与时间安排流程劝退。

我们的辅食比较简单。从蔬菜肉泥米粉逐渐过渡到碎碎面，有时是西兰花虾面面，有时是菠菜猪肉泥蝴蝶面，有时是胡萝卜小油菜肉泥颗颗面。

比起这些变着花样儿的辅食，暖肉肉的最爱是忆苦思甜饭——馒头加小米粥。

她一边挥舞着小胖手里的馒头渣在餐椅上“种馒头”，一边用仅有的三颗半牙咕哝着好不容易投进嘴巴的馒头粒儿，同时时不时跟我们来个“顶哞哞”，小肉脸上满是开心。

11个月的暖肉肉还不会熟练地叫爸爸妈妈。只偶尔在睡前闹觉觉时边哭边拖长了嗓音喊一声充满委屈的“ma……”。这声魔音顿时引得我们哈哈大笑。

她已解锁站立技能——老家俗称“打能能”，并会踮着脚尖攀上围栏来回地摇晃。姥姥说，离开始挪步步学走路就不远了。

[“打能能”]“打能能”是个既可爱又生动的方言。暖肉肉解锁站立这项新技能的热情很高，最近会扶着一切能扶的东西学站立。用力且专注地保持着“打能能”时的平衡感。

从软软糯糯的小幼崽到开始学踱步的小煤气罐儿，从只会挂身上的小树懒到已解锁拍手手、点窝窝、顶哞哞，以及喝neinei要自己在枕头上躺躺好的大宝宝，暖肉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长大。

成长是个让人期待又欣喜的过程。我也从当妈的角度体会到了累并快乐着的生活滋味。

人生的每份技能都得靠后天有意识的习得，当妈也不例外。我也在一边当妈一边摸索如何尽可能当一个称职的妈。这会是个漫长的探索过程。

在当妈这一角色的扮演上，我希望能做个不那么用力过猛的喜剧演员。当个好玩儿的妈。

[补几张最近拍的皂片儿]

[藏猫猫] 暖肉肉喜欢花花的鲜艳的东西。第一次见到就会高兴地扑上去摸一摸蹭一蹭，有时还会闭上眼睛舔一舔。她的小毯子小褥子小被子小单子小衣服等我都选颜色鲜亮款的。这个轻薄的小单子是日常藏猫猫的道具，最近几乎每晚都会藏会儿猫猫再睡觉。

[父与女系列]如果爸爸带娃，整个屋子就会被哈哈哈与咯咯咯填满。爸爸常出差，不忙到深夜，就会打来视频看看暖肉肉；不出差或不加班的周末，就会主动带娃。再次证明是个“贤外助”。

[“种馒头”]除了肚肚饿着，脸脸手手腿腿脚脚哪哪都吃饱了。刚开始学自主进食，我们给她小馒头粒儿，因为还不会精准投喂，喂得小衣服、小裤子和餐椅里到处都是。有一天姥姥从尿包包里翻出了几个馒头粒儿。

[“小光头”出游]姥姥说小时候多刮刮光光头，长大点儿发质会比较好。于是隔三差五托尼温就上线给暖肉肉刮小光头。每次刮头发都挺配合，加上托尼温相对娴熟的技术，刮完我们就从乖乖淑女秒变精神小伙儿。

ps：这是在女儿12个月的时候写的。现在她已经满一周岁，偶尔会叫爸爸、妈妈，虽然咬字不是很清晰，但这已足够令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