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诗:说些春天的故事
◎ 春天流浪记
你把春的种子丢在悬崖上
以为头发是春草
擅长无中生有
我的春天在寺庙
到了点就撞一回钟
遇到山崖就撒一片红字
每一条深掩的春根
都记着冬日岩石的锋芒
——我害怕根断
春天一旦开始跳海
冬夏一夜白头
所有的人都拼命往城里跑
◎ 除夕
冬风夜放花千树,灯火通明处
有你守住时间的通道
某些似水流转
就有了特殊的意义
这一个叫春节的节点
折一节
就响一声
老枝翻新芽
◎ 正月初一
一就是初,初意味着新
新里面有多和兴
比如枝头的嫩芽
比如拐角处小伞牵出的花伞两把
一个童声喊醒那串鞭炮
彳亍街口,看到
所有人都不掺杂质,他们相互祝福
像高挂的灯笼红
不知从何时起有了春节
日子悄悄煮成茶点
闭眼睁眼有轻松后的沉重
可以看见夜里的白昼
以及庙里的香火和我服下的药丸
◎ 鞭炮
鞭炮是个奇怪的东西
鞭是说它长
串着一颗颗的红心
炮是说声响
它总想喊出点什么
鞭炮就是这样奇怪的东西
往年想放不让放
今年能放了却少了那个人
雪花知道鞭炮的个性
当红心爆裂
就是梅花遍地开的时候
梅花也知道雪花
沉默了这么长时间
鞭炮总想问出点什么
◎ 会说话的油菜花
与城里人不同
我们这里的油菜花不是花
只是油
可以炒菜的油,土灶上冒烟的油
花抵住风的引诱,端庄地矜持
绷着脸,拒绝收编
抓住与人合影的机会,举行派对
沉默是最好的献祭
当花走到油的年纪
只在入锅的那一瞬间
喊一声:我来了
乡下人全笑成了油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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