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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珍的小厮叫兴儿,贾琏的小厮也叫兴儿,为什么有两个兴儿?

《红楼梦》里,出现了两个兴儿。一个是第五十三回:“兴儿回奶奶”,“奶奶”是尤氏,回的是碎金子加工成金锞子的事。这个兴儿,很明显是宁国府的。

另一个是第六十五回出场的“贾琏的心腹兴儿”,对尤氏姐妹介绍荣国府里的情况;被王熙凤威逼着暴露偷娶尤二姐之事;领着王熙凤来小花枝巷找尤二姐。

于是网上出现了帖子:为什么有两个兴儿?不是说《红楼梦》“批阅十载,增删五次”吗?怎么会出现这样低级的错误?

每当看到评论《红楼梦》漏洞的文章,我都会仔仔细细读一遍。因为我知道,《红楼梦》是没有完成的著作——写着写着就“泪尽而逝”了——当然免不了尚未弥补的漏洞。

但是,读这类文章的结果,常常让我失望。要么是断章取义,要么是自以为是,很少有真知灼见的。就好像这“两个兴儿”的问题。

首先,“兴儿”是一个比较常见的小厮名字。王熙凤的心腹来旺儿,平时也称为“旺儿”,跟“兴儿”正好凑成一对。但是来旺儿是作为陪房从娘家带来的,当然不可能跟宁国府的兴儿、贾琏的心腹心儿排行。可见这是凑巧。

其次,同名的现象,古今中外都很普遍。小红说自己原名红玉,王熙凤就说“讨人嫌得很!得了玉的益似的,你也玉,我也玉”。的确,“玉”是太多了一点:玉钏儿、妙玉、茗玉。林红玉为避宝玉之讳而改名,一个小厮可没必要为另一个小厮而避讳改名。

红玉与宝玉还只是重了一个字。完全相同的名字,也没什么奇怪。还有人记得岫烟的丫鬟叫什么吗?就是被平儿怀疑偷了她虾须镯的那位,名字很文气,叫篆儿。可是怡红院里也有个小丫头叫篆儿,是晴雯用一丈青体罚坠儿之前,做铺垫的那位,通篇只有一句台词:“姑娘作什么?”同样的名字,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有什么不可以的?

还有一种可能性,贾琏的心腹兴儿,根本就是宁国府的兴儿。

平儿问秦显的女人是谁,玉钏儿告诉她就是司棋的婶娘:“司棋的父母虽是大老爷那边的人,他这叔叔却是咱们这边的”。为什么哥哥是贾赦的人,弟弟却是贾政的人?可能某个机会,贾政这边的管事人(不一定非得是贾政或者贾琏,也可能是赖大、或者林之孝)看中了司棋叔叔,把他要了过来。

宝玉生日那天,撵了一个媳妇,是“四姑娘屋里的小丫头彩儿的娘”。四姑娘惜春是宁国府的人,她的丫鬟当然也是宁国府的,看后来撵入画就知道了。可是惜春住进大观园,丫头跟过来,丫头的母亲也跟着成为“园内侍候的人”。这种亲戚之间的人事变动,是非常普遍的。

其他的例子也还有。像小红本来是宝玉的丫鬟,被王熙凤要走了;袭人、翠缕、鹦哥本来是贾母的丫头,分别给了宝玉、湘云、黛玉;甚至赖嬷嬷的丫鬟晴雯,也可能“孝敬”给了贾母。

那么,在宁国府里粗使的小厮兴儿,偶然得到贾琏垂青,向贾珍讨要,难道贾珍会不给?贾珍连情妇都不吝啬的!

不管是同名异人也好,是人事变动也好,“两个兴儿”都是合情合理的。以此来批评《红楼梦》粗疏,只能说明你太狂妄、太粗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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