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走过107年。她带着莘莘学子在战火中迁到长沙,再搬到昆明,最终在清华园扎根盘结。如今的清华大学,当日的早期建筑还安定矗立着,发展的脚步也扎实刻印着。可在名家校友们笔下与心中,她始终是那片柔软的大花园。现以昔日大师笔下之清华园,配以今日的校园风光,作此文,愿你感受到这座园子的生命意识、这份文化的生命力,不论走了多久,依旧不忘初心。
“到处是读书游息的好去处。”
图书馆老馆(吴健 / 摄)
一所千把亩的王爷园子里住上起初只二百几十个学生。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五六百人,居住与游息的条件是足够宽敞的。铁床、钢皮绷、厚草垫,四个人一大间,另有自修室,各有固定的书桌,后来学生多了,自修桌才并到卧室里;图书馆里的座位一直有富余,池边、林下、土山坡上的石磴,到处是读书游息的好去处。满园是花木,九秋的菊花,除园艺工人广泛地培植外,又有一位姓杨的搞斋务工作的职员出色当行地加以指导,尤为量多质美,据说极盛的一年曾培育到两百个品种。记得每年暑假回家,一到开学期近,就一心指望着返校。
潘光旦 《清华初期的学生生活 》
收录于《文史资料选辑》第31辑,1962年7月
满园是花木(李召麒 / 摄)
1950年代的闻亭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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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半是当当·当,两点半是当当·当·当·当。”
闻亭 · 春(苑洁 / 摄)
荷花池的东北角有个亭子,这是题中应有之义,有山有水焉能无亭无台?亭附近高处有一口钟,是园中报时之具,每半小时敲一次,仿一般的船上敲钟的方法,敲两下表示是一点或五点或九点,一点半是当当·当,两点半是当当·当·当·当。余类推。敲钟这份差事也不好当,每隔半小时就得去敲一次,分秒不爽而且风雨无阻。
清华园以西是一片榛莽未除的荒地,也有围墙圈起,中间有一小土山耸立,我们称之为西园。小河经过处有一豁口,可以走进沿墙巡视一周,只见一片片“蕉苇被渚,蓼苹抽涯”,好像是置身于陶然亭畔。有一回我同翟桓赴西园闲步,水闸处闻泼剌声,俯视之有大鱼盈尺在石板上翻跃,乃率蹇裳跣足,合力捕获之,急送厨房,烹而食之,大膏馋吻。
梁实秋 《清华七十》
收录于《老清华的故事》,1981年
读在闻亭(王左夫 / 摄)
“只闻初夏夜晚不时从后池塘传来低沉而单调的蛙鸣声。”
如今的静斋(苑洁 / 摄)
晚十一时熄灯后的静斋一片寂静,只闻初夏夜晚不时从后池塘传来低沉而单调的蛙鸣声。催人入眠。静斋北侧朝东约三十平米一间长方形的客厅,为女生宿舍所独有,颇令男生羡慕。客厅三面靠墙摆着两套紫色的皮沙发,朝东三扇大玻璃窗蒙上白窗纱,两边垂挂着酱紫色窗帘,光滑的地板上铺着深浅相间嵌有币图案的地毯,厅室显得典雅协调。
郑秀 《校园中的家——忆八级女同学在静斋 》
收录于《清华校友通讯》复13期,1984年4月
“我感激‘水木清华’这美妙无比大花园里的花花草草。”
北院草坪(苑洁 / 摄)
我感激“水木清华”这美妙无比大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在想到头痛欲裂的时候,我走出图书馆才觉得春风、杨柳、浅溪、白石、水波上浮荡的黄嘴雏鸭,感到韶华青春,自由的气息迎面而来。奇怪,有时写得太舒畅了,又要跑出图书馆,爬上不远的土坡,在清凉的绿草上躺着,呆望着蓝天白云,一回头又张望暮霭中忽紫忽青忽而粉红的远山石塔,在迷雾中消失。
曹禺 《“水木清华”与〈雷雨〉 》
收录于《清华校友通讯》复10期,1984年10月
草坪春游小聚(苑洁 / 摄)
“那青草覆盖的地方,藏着一段历史和我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
溪水潺潺(苑洁 / 摄)
那青草覆盖的地方,藏着一段历史和我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清华园内工字厅西南,有一座小树林。幼时觉得树高草密。一条小径弯曲通过,很是深幽,是捉迷藏的好地方。树林的西南有三座房屋,当时称为甲、乙、丙三所。甲所是校长住宅。最靠近树林的是乙所。乙所东、北两面都是树林,南面与甲所相邻,西边有一条小溪,溪水潺潺,流往工字厅后的荷花池。我们曾把折好的纸船涂上蜡,放进小溪,再跑到荷花池等候,但从没有一只船到达。
宗璞 《那青草覆盖的地方 》
收录于《永远的清华园》,2000年初版
盼着纸船到达荷塘(苑洁 / 摄)
“I think that I can never see a poem lovely as a tree…”
大礼堂和树(苑洁 / 摄)
大礼堂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地方,讲台两边的角楼常有音乐声,有人在练习乐器。盥洗室内金属球喷出来的清凉自来水是可以喝的。每到盛大节日,礼堂楼上看台的下端便由紫白两色相间的布幔,波浪形地装饰起来,碰上和燕京赛球的日子,放电影前还有幻灯漫画,讽刺敌人多么野蛮,称赞我队多么勇敢,然后公布多数是清华得胜的战果,于是清华意识极强的孩子们就大声鼓掌欢呼。
我们上学进清华校门就可以看见校警部北面草地上的一颗参天大杨树。当时的印象是那粗壮的树干六七个小孩也合抱不过来。树冠覆盖了整片草地。春季、秋季,草地上落满了毛毛虫一样的“花”或小船一样两头翘起的落叶。微风吹过树顶发出很响的飒飒声。它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使我在放学的路上会专门为看它而在冬青树篱后站上一会。很久以后当我唱起那首著名的歌“I think that I can never see a poem lovely as a tree…”我总会想到它。
虞佩曹 《水木清华——童年的回忆 》
收录于《永远的清华园》,2000年初版
大礼堂 · 俯瞰(李召麒 / 摄)
“一排排的书架子该多沉呀,我蹾着脚走也无妨。”
老馆的杨绛先生桌案(王左夫 / 摄)
她拉开沉重的铜门,我跟她走入图书馆。地,是木头铺的,没有漆,因为是软木吧?我真想摸摸软木有多软,可是怕人笑话:捺下心伺得机会,乘人不见,蹲下去摸摸地板,轻轻用指甲掐掐,原来是掐不动得木头,不是做瓶塞的软木。据说,用软木铺地,人来人往,没有脚步声。我跟她上楼,楼梯是什么样儿,我全忘了,只记得我上楼只敢轻轻走,因为走在玻璃上。后来一想,一排排的书架子该多沉呀,我蹾着脚走也无妨。
杨绛 《我爱清华图书馆》
收录于《清华校友通讯》复43期,2001年4月
老馆自习室(李召麒 / 摄)
策划:苑洁、李婧、林诗琴
文字选编:林诗琴
摄影:苑洁、李召麒、吴健、王左夫
编辑:林诗琴、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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