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轻微的“噗~噗~”声,是大威脚爪走在地板上的声音。他走的慢慢地,有些迟疑又很坚定,我知道,他走得如此小心翼翼地,一定是怕吵醒我。
我睡在床上,感觉脸上掠过一丝热气,像温暖的轻风吹过,我知道那是他的鼻息。
不用睁开眼睛,我也知道,他此刻正站在床头看着我,接下来,他会用他的大脑袋来碰碰我的头,然后就会伸出舌头来舔我。
我一边准备好抵御那毛茸茸的脑袋带来的痒痒,一边伸出双手准备去抱住他的头,防止他把口水弄到我脸上。
却不料,双手一空,蓦地惊醒了。
哪里有毛茸茸的大脑袋,哪里有大威,那一瞬间,我有点不知所措,茫然四顾,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原来是又梦见大威了。
梦里,他还是原来的样子,一身乌黑发亮的毛,两只眼睛上方的两撮儿铁锈色,象是特意画的眉毛,还有四只铁锈色的大脚爪,与通体黑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像是在老屋,又有点不完全是原来的样子。大威原本是在屋檐下捉鱼的,玩得无聊了,想起来找我了。
有个穿着月白衣衫的人看我双手抱空,便哈哈大笑起来。
小院门口忽然出现了两个不认识的人,一男一女很强势地样子,非要闯到家里来,大威将他们堵在大门口,用力跳着吼着,竖着全身的毛,皱着鼻子,呲着牙齿,很明确地告诉来人:胆敢进前一步,就会将他们扑倒在地。
大威的战斗力很强,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人都抵挡不了他三秒钟的进攻,而这两个人,他们绝对不是大威的对手。所以,尽管这两个人看起来气势汹汹,但有大威在身边,我没有感到一丝的紧张。
大威很有分寸,再愤怒也不冲出院子,那两个人扎扎呼呼,大声叫嚷,却终是未敢踏进大门,闹了一阵子,竟不知所踪。
我站在院子里,满心愤怒,大威跑到我身边,团着身子绕着我转了两圈,仰脸嗅嗅我的手,又低头蹭蹭我的腿,他在安慰我,也是在告诉我:有他在,不用担心……
我蹲下来抱着他的头,看着静静的院子。
午后,阳光强烈,光线在空气中碰撞着发出叮叮铛铛的声响,仿佛有刀枪剑戟在击打。鱼缸里的鱼胖嘟嘟红艳艳,个个慵懒地悬在睡莲影子里。石榴树枝繁叶茂,绿叶子亮亮的,花朵火红火红的,有累累的小石榴。无花果树也是长得喜人,叶子大果子大,叶子是威威的心头好,他常常会站在树下仰头扯几口,但是对甜果实却不感兴趣,真是奇怪。有一架紫藤花,几乎遮满了院落上方的天空,一串串紫藤花密密匝匝地垂下来,随风摇摆,似乎能听到花们在窃窃私语。院儿里还有其它各色花草,都在疯长,蔓延了整个院子,几乎没有空闲的地方。
那两个人没有再出现了。
返回屋里,地上堆着好大一堆信件,那个穿着月白衣衫的人,弯着腰和我一起扒拉着寻找一封信。
记得月白衣衫曾经多次和我说过,有一封信,你没收到吗?
我们也经常讨论这封信倒底会被放在哪里了。
以前都是梦里的情景,这次应该不是在梦里的吧?你在信中写了些什么啊?
似乎很清楚又很迷惑的样子,开口问道。
月白衣衫笑了笑,指着那一堆信件说,这次不是梦,你看,就在这里,自己打开看啊……
竟然真的有嗳,打开拿出信纸,突然一片刺目的光出现在眼前,晃得什么都看不见了,眼睛又酸又痛。
抬手捂眼睛,醒了。
原来又睡着了。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那我是想念大威了还是想念老屋了?
相念老屋是怀旧。至于大威,有个搞心理学的说过,喜欢大型犬是因为没有安全感。这个说法是正确的吗?我不知道,但大威确实一直在保护我,就连有人大声对我说话他都不允许。
他真的给我以安全踏实的感觉,有他在我从来没有害怕过深夜。可大威不会永远跟着我。所以,我才经常恐惧吗?
月白衣衫多年来经常出现在梦里,让找一封信,是想要说些什么呢?
弗洛伊德说梦是一种受抵制的愿望(经过改装而)达成,荣格说,梦是心灵最深处、最隐秘的部分。
梦见过去没有发生过的可能就是愿望达成吧。
梦见过去发生过的可能就是忘不了从前过往吧。
曾经一直纠结不解深陷其中,直到听到那句:既然忘不掉,那就正视它吧。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其实对于过往,不管是记得还是忘掉,都很好,无论如何那都是自己的过去,都是让自己成长的经历,所以,对过去就不要总是那么刻意了。
毕竟“我是一切存在过、一切已完成的事物的总和。”
每个人都是由自己的历史构成的,而“我保有着我过去感受过的一切,这就是我的一切所有了。”
据说,沈从文的《月下小景》,每篇都附有“给张小五”字样,以答谢张家小五用零花钱给自己买汽水喝。沈从文当时许他说:“我写故事给你看。”后如约履行。
真美。我写故事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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