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和远方总是永恒的向往,然而却总有各种事与愿违,让我们与诗隔离,让我们难赴远方。
当我们被逼迫着只能在附近徜徉时,才发现,身边的今天和昨天竟是这么不一样。
一片荒芜的地段变成了公园,公园的一角被辟出了一块空地,种了几十株牡丹,名“牡丹园”。
正是人间四月天,各色牡丹竞相开放,吸引着身边那些不愿或不能奔赴远方的人们来观赏。
这是一场远离喧嚣的花事,牡丹艳丽无比,香气袭人。
有植物学家曾说过,花朵的香味与色彩是为了吸引授粉者,多数情况下,大而艳的花朵一般不具香气,比如攀枝花比如大丽花;小而淡的花朵则多有芳香,比如米兰比如桂花。植物也是有意识的,它们才不去做无谓的消耗。
但具体到牡丹,我猜,牡丹一定是这样想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默默汲取、努力、奋斗了三百六十天,到了这五天,只有这五天,就是要尽情绽放尽情芬芳。
光而不耀的前提是,有光,若是根本就没有光,还谈什么耀与不耀?
物丹国色天香,本自富足,所以它有这资格,极尽艳丽极尽芳香。
太过美好的东西总会被觊觎被惦记,再加上物以稀为贵,因此在这个小城,这几株牡丹格外珍贵。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幽暗的张三,张三们各怀鬼胎,有的是基于贪婪之心想要将美好据为己有,有的是基于嫉妒之心想要将美好悉数毁掉。
本地遍植月季花,虽然花朵也很美,但与牡丹不同,月季不仅多,还有刺,想要摘花的人们需要承担被刺破手指的风险,故常常对它敬而远之。
而牡丹既美好还珍稀又无刺,所以更需要加大力度保护。
种植者充分了解张三们的心思,于是小牡丹园不仅立有栅栏,还配了报警装置。一旦走到太近,警报便会响起:你已进入警戒范围,请尽快离开!
牡丹吸引了蜜蜂,也吸引了一群系着丝巾的大妈,跨入栅栏,在花丛中列队走位。一位大爷举着手机在为她们拍摄,一遍又一遍,于是那警报便也一遍又一遍:请尽快离开!请尽快离开!
但大妈们显然也已经知晓,这警报不过只是虚张声势,顶多也就是录像录下个影像资料,干脆不理不睬,依旧一脸笑容地看着拍摄的大爷穿花而行。
花枝随着她们的身体晃动,花瓣伴着她们的衣衫飘落,看着一地残红,和耷拉下的枝条,想起《秋翁遇仙记》里张衙内指挥爪牙将花园里的鲜花打落一地的状景……
大爷拍的极其认真,在他眼里,这些大妈一定和这些牡丹一些娇艳动人。
但不知道在牡丹眼里,会不会把这些大妈错以为是张衙内的爪牙。
大爷终于拍出了让所有大妈们都满意的视频,大家一起离开了。一个像牡丹花朵一样娇嫩的小姑娘走过来,弯下腰将一团纸和一个塑料袋捡起来,走向旁边的垃圾筒。
想起宝二爷说的,“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分明一个人,怎么变出三样来?”
宝二爷开始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后来他知道了,是因为“这些人只一嫁了汉子,染了男人的气味,就这样混帐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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