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把大量金钱放家里，邻居一个举动，从此我们家变天了
有人说，阿尔兹海默病，是世界上最温柔的病，她忘记了所有人，只记得你。也有人说，它是最残忍的病，她忘记了你的名字，忘了你是谁，但她记得，她还爱你。我妈妈13年前，病了，到处藏存折，藏东西，还有各种怪异的举动，谁都没有想到，她竟是得了阿尔茨海默病。从此妈妈的脑袋里，就有了一块橡皮擦，一点点地将记忆蚕食。我叫白岩秀，出生在长春，刚满月，妈妈就带着我和哥哥，去了江苏涟水，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从那时起，爸爸一个人留在长春工作，后面的几年里，我们家聚少离多，难得团聚。1966年，国家号召一汽支援二汽建设，我爸被调到了二汽，但他暂时还要留在一汽上班。直到1970年，我爸才正式到湖北十堰上班。稳定后，妈妈又带着哥哥和我，从江苏老家搬到十堰和爸爸团聚。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妹妹和弟弟出生后，家里就更热闹了。我爸性格豁达、温和，在厂里的口碑特别好，很多老同事都夸他性格好，人品好，对我们这些孩子也特别宽容，从不打骂。我们做错了事情，他顶多也就，就事论事的，说两句就完了。我妈年轻时，爱干净、爱漂亮，喜欢跳舞和唱歌，并且特别能干。小时候家里人的发型也都是她剪。妈妈还喜欢做女工活，特别会盘蝴蝶扣和琵琶扣，那时，厂里好多家属都会来请教她。妈妈也是个爱较真的人，如果盘扣做得不好，她会拆掉重做，哪怕邻居们都觉得很好，她也不肯降低标准。其他的事情也一样，尤其是对家务活一丝不苟，家里虽条件不好，但非常干净整洁。她还有一些小洁癖，对卫生要求特别高。我们家床边上总要铺一条大毛巾，还不允许我们几个孩子在床上玩，即便坐在床边，也只能坐在大毛巾上。后来，爷爷过世了，奶奶一个人在老家，爸爸不放心，就把奶奶接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妈妈既要带4个孩子，还要照顾年迈的奶奶，特别辛苦。日子过得飞快，后来奶奶去世，我们4个孩子也都长大，最后只有我留在了爸妈身边工作。结婚后，我住的地方和爸妈的老房子不远，走路十分钟就能到，自然承担起照顾爸妈的重任。每天，忙完自己的家务后，我还会到爸妈家去做家务，和他们闲聊天，日子也算过得非常平静。她变得特别多疑，还因为多疑闹了不少笑话，比如，刚买回来的米，到家要称一称，称完就冲着我发火，说少了几斤。买鸡蛋也是数了又数，总觉得少了几个。工资放在银行不放心，每个月发工资那天，她都要去银行把存折上的钱全部取出来，大量工资放家里又怕被偷，她就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刚开始，我和我爸只觉得她就是在无理取闹，后来妈妈就变得更加不对劲了。一天天晴，家里的被子晒在阳台，我妈很肯定地跟我爸说，被子被邻居偷走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睛，还能指名道姓说出是谁偷的。还总喜欢藏东西，藏存折、藏身份证、藏衣服，藏了又要找，找又找不到，然后怀疑每个人。首先怀疑我爸，弄得我爸哭笑不得地对我妈说：“我去偷我自己的工资存折吗？”我妈也觉得有道理，但又开始怀疑起了邻居，硬拉着我爸去找邻居要回来，我爸和我只得连哄带骗才把她劝住。还有天我一进家门，我妈就跑过来，特别生气地对我说，她亲眼看见对门邻居打开了我家的门，拿了家里的东西走了。我都不用问，肯定又是妈妈多疑，搞错了。不仅如此，到超市买米，她总让我爸先买一点回来尝，好吃再买50斤，这本来很正常。但她对每次买回来的米，都不满意，有米香的米，她说加了香精，没米香的米，她说不好吃。即便第一次觉得好，第二次买了50斤回家，还没吃两天，她又觉得不好了，结果全部倒掉浪费了好多米，我爸也被逼得奔波于各大超市买米。后来，我有一个邻居，家里有阿尔茨海默病的患者，她就好心提醒我，我妈可能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我和我爸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想拉妈妈去做检查。可是妈妈身体很好，非常排斥去医院，说医院都是骗钱的，而且她认为“是药三分毒”。结果，就一直拖着不去，怎么都不去。时间一天天过，妈妈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经常无中生有。我上班的时候，一天能接到她无数个电话，各种不放心，甚至怀疑我爸在饺子里包了毒药给她吃。我整天接她的电话，都没办法安心上班。之后我下定决心一定要送她去治疗。经过多方打听，我找到一位阿尔茨海默病的专家医生，向他描述了一下妈妈的症状。他非常肯定，妈妈种种表现就是阿尔茨海默病的典型症状，再发展下去可能会引起精神分裂。其实，我妈妈一直以来都比较注重养生，每年都体检，但大家都没往精神方面给她做个检查。听到医生这么说，我心里特别后悔，没早点了解这个病。转天，妈妈住院，医生说：“如果家属在医院陪护，他们会不好管理，就像小朋友一样，爸爸妈妈不在身边，他们就会乖乖地听话。”所以，我们没有陪护在妈妈身边，而是在家里焦急地等了24天后，接到医院电话让我们去接妈妈。在这煎熬的24天里，我一直回忆着妈妈过去的种种表现，陷入了深深自责中。其实妈妈早有症状，是我们做儿女的忽视了，总觉得老人家只要吃得饱、穿得暖就行，其实精神方面也特别需要关注。出院后，妈妈变得特别听话，也不胡思乱想，但整个人显得比较木讷。我喊妈妈，她老半天才转过头来回应，动作非常迟钝。看着她茫然、空洞的眼睛，我心里很难受。多希望妈妈能恢复到以前年轻、漂亮、能干的状态，但那是奢望，医生告诉我们，这个病只能维持和缓解，治愈的机会微乎其微。我和妈妈就像隔着一层隔膜，我想捅破这层隔膜，把妈妈救出来，而妈妈像被施了魔法，总也冲不出隔膜的困境。从出院那天起，我们全家就和老年痴呆症争夺妈妈，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在家住了半个月后，妈妈的行为又恢复正常，各种症状又照旧发生。如何让妈妈听话喝水吃药，成了我每天要绞尽脑汁想的事情，她就像个小孩不配合，我得找各种理由哄着她吃。每天给她换内衣，她也不配合，伸手、蹬腿，每次都是连哄带骗地给她穿好。我们还得24小时看着不让她出门，因为出门容易走丢。有一次，我在外面买菜，爸爸突然打电话说妈妈不见了，我疯了一样跑回去到处找。过了十几分钟，一位25楼的邻居在小区群里发照片，说一位老人好像找不到家了。我一看照片，是我妈妈，就赶紧把她接了回来。我们猜她可能看到，家门口楼道里的灯没关，她就走出门去，找开关关灯，后来进了电梯，发现电梯里的灯也没关，她就到处按开关，结果不知道到了几楼。妈妈这次走丢把我们吓得不轻，对她看得更严了，家里人进出门都会把门反锁，从房里面打不开才行。伺候我妈一天下来，提心吊胆，身心疲惫，我就像锻炼了1小时有氧运动，出了好几身的汗。哥哥在外地工作，妹妹、弟弟虽然住在十堰，但不在一个厂，但他们有时也会回来帮帮手。我妈妈吃东西特别讲究，比如炒黄瓜，我们炒好先盛出我们吃的，然后继续炒得黄瓜软烂留给她吃。妈妈吃的菜，除了盐不放任何调料，连盐也放得少，放多了她就不吃。这些细节只有我和妹妹，天天和妈妈生活在一起的人才知道。妹妹一年有半年的时间，会和我一起照顾妈妈。我也可以轻松一些。闲来无事时，我们也会拿出手机来拍拍妈妈的日常。起初，拍视频是因为哥哥和弟弟总想看看妈妈。白天哥哥要上班，晚上妈妈又睡下了，我们拍了视频就发给哥哥和弟弟，让他们在外地放心一些。后面妹妹把拍的视频放到了网上，没想到引起了很多网友的共鸣。有一些患了阿尔茨海默病老人的子女，关注到我们的视频，主动和我们联系。我们共同交流照顾老人的心得，和就医的经验，相互之间得到一些安慰。照顾一位阿尔茨海默病患者，会拖累全家人的幸福，每个有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的家庭，都有着一把辛酸泪。我女儿已经长大成人，刚参加工作，我退休后没有机会出去游山玩水，没有时间去找老朋友聊天打牌，无时无刻地，只围着妈妈转。以后如果女儿出嫁生了孩子，我也没有时间去帮忙带，不过我女儿也已经表态，让我只管照顾好她姥姥的生活。伺候一位阿尔茨海默病患者，比带孩子还难。因为带孩子，我们能看到希望，孩子总要长大，孩子会哭也会笑，可是阿尔茨海默病患者，高兴的时间不多。看着妈妈茫然的眼神，苍老的脸庞，不再轻盈的步伐。我时常会想起她年轻时的样子，那时她的明眸，神采奕奕，梳着两条大辫子，走路带风，甚至跟爸爸怄气，也显得那么有朝气。如今，爸爸88岁，妈妈82岁了。他们已一起走过了65年的风风雨雨。我们兄弟姊妹4个，大哥59岁、我54岁、妹妹比我小1岁半，最小的弟弟也51岁了。如果时光倒流，还能回到小时候，那该有多好啊！以前，我们老百姓不富裕，很多疾病都是因为缺吃少穿，现在国家富强，不再为吃饭发愁，但因为工作压力大，或是其他因素，精神类的病人又多了起来。我不是医生，不能解释其中原因，但希望大家能对阿尔茨海默病有所了解，看看我妈妈的视频，提醒大家尽早预防，别拖到我妈妈这么严重。有一种心酸，是看着爸妈变老，生病，自己却无能为力。余生的确很贵，但陪伴家人一点都不算浪费，尽孝要趁早，莫等黄昏时，别说没时间，别说没有钱，什么都可以等，唯有尽孝不能迟。趁一切还来得及，常回家看看。最后，愿天下父母，都能健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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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 | 白岩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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