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一些话语
或许是对于数字的不敏感，至今，我还是不能记清弟弟妹妹、爸爸妈妈的生日。可是，妹妹却从小就对生日特别敏感、重视。
也记不清是哪一年，妹妹生日之前，就早早地提出要过生日，还向在外工作周末才到家爸爸申请过生日的费用。
妹妹的想要请同学一起过生日申请经费的举动，在我看来，对于当时贫寒的我们家而言，对于不舍得任何不必要消费的爸爸妈妈而言，肯定是得不到支持的。没想到，当她一次又一次地提出过生日，要求经费支持后，一个星期日的下午，爸爸竟然同意了，且，爸爸很慷慨地当场满足了她的要求，从口袋里掏出钱，给了妹妹一笔过生日的基金。
站在一旁的自己，看到爸爸给妹妹经费的刹那，惊讶意外的同时，条件反射般地，提出，也要请同学一起过生日，也要获得经费。而我的这样的申请，这样的“眼红”妹妹获得过生日基金，显然是没有力量的。一则妹妹的生日在上半年，我的生日在下半年，当时离我的生日时间太远；同时，我从来没有向爸爸申请过要过生日基金。这时，一向很和善的爸爸，静静地看着我，然后，义正辞严地对我说：你要想申请经费过生日也可以啊，如果你学习像妹妹那样优秀，年年拿奖状到家……顿时，我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无力地滚到一角。心里想着，一定要争气，一定要努力……
爸爸当时的话，到现在想来，其实只是他囊中羞涩的一种托词，完全没有要打击我的意思。可是在当时，却是深深地伤害到了我。好像因为学习成绩不优秀，连生日也没有似的……
事实证明，平庸的人，如果拥有优秀的手足，有时候真的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因为很多时候，不管是父母或是外人，总会有意无意地进行比较。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对比之余，伤害就会悄悄地产生。而这种无意的伤害，或许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
中考结束，志愿修改之后，我的进入师范学习，已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然而，妈妈却更加担心。她的担心，也是有理由的。因为在家族成员的人生经历里，就曾有过十拿九稳录取了学校，却没有收到通知书而改变一生命运的往事。作为母亲，她为自己女儿中考取得优异成绩而欣喜，更为女儿能够录取师范而庆幸。然而，曾经的痛苦经历，又让她心神不宁。她总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为的是女儿那张决定命运的录取通知书的抵达。
当师范的录取通知书真正飞抵时，妈妈的高兴劲儿，洋溢在脸上。兴奋之余，她更为收获的是，作为三个孩子的母亲，我的录取师范，似乎更是一种昭示或是一种宣告。那就是三个孩子之中，最平庸最愚笨的老大也能够考取师范，那么，其余的两个，聪明能干的老二老三，考取学校跳离农门，这是早晚的事。
事实上，等妹妹、弟弟考取学校之后，妈妈也在多种场合这样说过：连家里的老大都考取师范了，家里的其他两个，那就根本不是问题！每每听到妈妈说这样的话，我每次都会笑着问她，这是在表扬我的聪明，还是批评我的愚笨？
时光悠悠，转眼，我的孩子也已到了而立之年。我知道，在养育、陪伴孩子的过程中，作为母亲，我定也是同我的爸爸妈妈一样，在很多场合很多话语里，有意无意地伤害了自己的孩子。这些伤害，或许在他成长的过程中，还曾一度成为负担或是心中的痛。或许哪一天，哪些场景，还会诱发他一番感慨，勾起他一些回忆。不知岁月这坛沉年之酒，何时也把他岁月里生命中这些不愉快场景或是画面，酿造成甘美的琼浆而成为美丽的哀愁，以平和的心态，回望走过的路。或许到那时，他的人生，又进入新的阶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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