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记忆
作者/吴林锁
当最后一朵花儿凋谢，当最后一片树叶飘落，冬天的雪便从无边的时空赶来，一片一片落在时光的口岸，打湿了童年的记忆。
犹记童年的故乡，冬季总会有几场雪的光顾。眼下还是乌云密布的天空，霎时，便雪花飘飞，如鹅毛、如柳絮、如洁白的梨花瓣，在天地间织成了一道道白玉帘，翻卷着，轻舞着，落在光秃秃的树枝，落在石墙蓝瓦的屋顶，故乡粉雕玉砌，银妆素裹，成了白茫茫的世界。
喧闹的故乡因雪而安静美好，劳累的人们因雪获得了短暂的休憩，享受着“被子盖着腿，红薯填满嘴”的惬意时光，守着红泥小火炉，品味“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否”的快意人生。
漫天飞舞的大雪，困住了飞鸟的翅膀，困住了旅途行人的脚步，却困不住童年那颗躁动的心。下雪啦！小伙伴们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不约而同地冲到雪地里，在软绵绵的雪上奔跑着，追逐着，戏闹着，堆雪人，打雪仗，滚雪球。大朵大朵的雪花从衣领钻进脖子里，落到鞋袜里，冻僵了笑脸，冻红了小手。那种冰凉刺骨，好像是早春一股暖流在周身涌动，是纯洁无瑕的童真在心中跳跃。
童年的梦是多彩的，偶尔的奇思妙想，便点燃了激情的火花。那次玩堆雪人，有小伙伴说“雪人在雪地里会冻哭的，不如把他搬到屋里暖暖吧。”大家便真的把雪人搬到了灶台旁，红红的灶火把雪人映照的白里透红，容颜娇嫩。眨眼间，雪人不见了，灶台留下一片水渍，“雪人哪去了？”小伙伴们东寻西找，不见雪人的踪影。最后的结论是:雪人飞上了天。
还记得吗？雪霁天晴的日子，在院子里扫开一片雪，露出一片冰冻的土地，是那样的干净新鲜，在上面跳绳、踢方、踢键，支起竹筛捕雀，一个游戏接着一个游戏，直到夕阳西坠，才依依不舍地踩着雪回家。
暖阳照在屋子上，冰雪融化，雪水顺着屋檐“嘀嗒、嘀嗒”的淌着，挂起一排晶莹剔透的冰凌，拿一根长棍子，挨个轻轻一敲，冰凌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哗啦、哗啦”的落下，小伙伴们抢着光溜溜的冰凌，捧在手里吮吸，明明冻得嘴唇发紫，还违心地说着不冷，比热天的冰棍好吃多了。那一脸的憨态，一脸的稚气，仿佛雪中莲花般纯真。
炒玉米豆是我们童年的得意之作。要上学了，清晨，大人们早早地起床给我们烘好了火锅，我们提着火锅，衣兜里再揣一把玉米，来到学校。把一粒粒玉米埋在火锅里，听“嘣”的一声，玉米熟了，赶忙用手抓出来，放进嘴里咀嚼，满教室充溢着香味。那时，我很佩服叫黑狗的同学，他总能把玉米爆成玉米花，有时老师正在讲课，黑狗的火锅里还不断发出“嘣、嘣”的响声，老师不免狠狠地瞪他两眼，责令黑狗把火锅放到教室外，可惜了放在火锅里的玉米豆还没捡起，到下课时被烧焦了。
现在想想，童年故乡的雪也是很有灵性的，要不怎会不迟不早正赶在大年除夕夜，乘着寒风的快列，带着天外客人的祝福匆匆降临人间？望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大人们会喜不自禁地吟一句:“真是瑞雪兆丰年啊”！童年的我心里只想的是“爆竹声中一岁除”。点燃一挂爆竹，扔到雪地里，用双手捂住耳朵，“霹哩叭啦”的响声炸开了一片雪，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火药香，雪地里留下了一层红红的爆竹红，再跑去看有无未燃响的爆竹，只听“咚”的一声，那个还在燃烧的爆竹响了，赶忙往屋里跑，又惊又吓又喜。
雪中拜年别就有一番情致。初一的五更，雪花还在飘飞，拜年的人流便踏上了光滑的雪路，小孩子们尾随其后，披一身雪霜，闻着焚燃的柏香味，看着点燃的红蜡烛，在院子里喊一声“拜年啦”，便在雪地里向长辈跪下，随之递烟，分糖果，说着只有过节才有的客套话，童心中愈发感觉年的神秘，年的快乐。有雪的年，年味浓，情更深。
蓦然回首，这片纯真洁白的雪花飘飞在流年的光韵里，染白了双鬓，染白了乌发。雪落雪融，花开花落，不得不感叹:回不去的童年！
作者简介：吴林锁，林州市芬草峪人，中学高级教师，爱文学，喜写作，有多篇作品见之网络平台和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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