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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结

1、
安楠从小就跟父母不亲。
 
出身农村的父母结婚早,二十岁就生了安楠,那个时候农村青年们纷纷逃离故土,去城市打工。一心想过上好日子的父母也在亲戚的介绍下去了省城,父亲在建筑工地做小工,母亲则给工人们做饭。住在工地上,生活条件恶劣。年仅一岁的安楠被留在农村爷爷奶奶的身边,直到八岁才被接到了省城父母身边。
 
父母多年来省吃俭用,有了一些积蓄,为了她们姐妹俩上学,在市区租了一套两居室的楼房,一家人算是在城市安定了下来。
 
是的,安楠还有一个小她两岁的妹妹安新。
 
安新是安楠的一个心结。
 
在内心深处,安楠始终有一股意难平。她想不通父母没有精力照顾她,把她留在乡下。而为什么妹妹却可以从小生活在父母身边?
 
爷爷奶奶对安楠也算疼爱,只是没有亲生父母在身边的孩子,总是多了一丝凄惶。那些单调而重复的日子啊,让幼小的安楠就感受到了“熬”这个词。爷爷是典型的农村老大爷,沉默寡言,每天早晨拿个马扎坐在院子里,脚边一个硕大的不锈钢大茶杯,沏着酽酽的发苦的茶,爷爷叼着他的大烟斗,那呛人的旱烟味不一会就充盈了整个院子。爷爷一边抽烟一边咕噜咕噜的喝着茶水,一杯接一杯,直喝的肚肠都滋润起来,喝的岁与月交替更迭......
 
安楠还有一个姑姑,是爸爸的妹妹,家里最小的孩子总是喜欢凡事占尖,嫁在本村的姑姑经常带着儿子往娘家跑,姑姑的儿子只比安楠小一岁,个性像足了他的母亲,一家人吃饭,饭端上桌,这个小表弟也要挨个比一下大小,捡最大的那碗饭吃。奶奶溺爱女儿,并不觉得这娘俩有何不妥,但是幼小的安楠却体会到了那种父母不在身边、无人做主的局促和孤单。
 
有时从爷爷奶奶偶尔的谈话里,安楠听到妹妹安新上了幼儿园,学了舞蹈,六一上台表演节目等等。
 
村里没有幼儿园,孩子都是直接上小学。幼儿园,舞蹈,这是多么陌生而又新奇的生活啊!安楠的心里夹杂着艳羡和怨恨,她不明白,同样的父母所生,为什么她被父母“抛弃”,妹妹却可以留在父母身边受尽宠爱?
 
每次过年,父母带妹妹回家,扎着马尾辫、蝴蝶结、皮肤白嫩的妹妹洋气漂亮,而奶奶因为嫌麻烦,从小到大让安楠留着短到耳根的头发,那时的安楠不知道有多羡慕妹妹的马尾辫、蝴蝶结。而尽管父母给姐妹俩买的衣服是一样的,但是面色黑黄、局促土气的安楠总是自惭形秽。
 
对于安楠来说,本该无忧无虑的童年,充斥的却是太多的意难平......
 
2、
八岁那年,父母终于把安楠接到身边。
 
安楠永远忘不了,第一次来到“父母家”的情形。父母一副要补偿她缺失的父母之爱的样子,但是妹妹,也许是怕安楠会动她房间里的玩具,也许是怕父母的宠爱会被分享,看她的眼光充满了戒备,小小的妹妹说话总是“我们家如何如何”,让安楠很长一段时间手足无措,找不到“家”的感觉。
 
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妹妹,会跟父母撒娇,会跟父母顶嘴,然后再腻在父母怀里哄他们高兴。
 
而安楠,跟父母之间只有互相的试探和小心翼翼,其实双方都想亲近,却找不到一种适合他们的方式......
 
好在漫长岁月里,那些不开心的疙疙瘩瘩,时间会替他们慢慢抹平。哪怕只是表面抹平......
 
转眼间,两个孩子要高考了。
 
农村孩子上学晚,安楠七岁才上小学。而她来到省城后,因为自身的功课底子比城市的孩子差一大截,在三年级的时候不得不留了一级。这样,她就跟比她小两岁的妹妹同一年级了,还分在了一个班。
 
她二十岁,妹妹十八岁,两人同一年参加高考。
 
那年五月的时候,母亲生了一场重病,断断续续住院两个多月,不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欠了一些外债。
 
这些年,父亲先是在建筑工地打工,后来在朋友的一家钢结构厂做工。母亲一直做家政、做保洁,一家人省吃俭用在省城买了属于自己的房,一户口也都转到了省城,总算是在这个城市扎下了根。却也是拼尽了一身力气,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母亲的病,使这个家彻底跌进了贫困一族。何况母亲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再出去打工,这个家,至少在两姐妹参加工作之前,只能靠父亲一个人支撑了。
 
高考分数下来了,妹妹考上了本科,一向成绩比妹妹略差一等的安楠考上了一个大专院校。
 
贫困的家,供不起两个大学生。无数个纠结和不眠之夜后,无数个方案被提起又被否决,最终,父亲想起了一个决定两个孩子的命运的办法:抓阄。
 
 
尽管姐妹两个觉得这个办法原始而又落后,但是她们却提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毕竟,在她们心里,十年寒窗苦读,谁都不想放弃这个去高等学府提升自己的机会。
 
决定命运的时刻来了,那天,父亲拿出一个竹筒,在里面放了两个纸团。一个上面写了个“读书”,一个什么也没写。父亲说,抽到有字的上学,剩下的一个去打工。只抽一次,不许反悔。
 
父亲说:长幼有序,姐姐先抽吧!
 
姐妹俩面面相觑了一会,安楠迟疑的把手伸进了竹筒里,心如擂鼓,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纸团打开,没字,安楠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方回过味来,从此注定要跟大学校园无缘了,她的眼里泪光盈盈。
 
一个月以后,安楠去了市里一家服装厂打工,妹妹则去了江南一个美丽的城市读大学。
 
3、
二十年后,安楠回想起那时的自己,还常常会有一丝酸苦难当的情绪直冲双眼。
 
是啊,二十年,太多的委屈,太多的意难平。
 
她每天和一帮叽叽喳喳的中年妇女们挤在车间里,面红耳赤的听她们说着“黄段子”,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们凑在一起,“黄”起来一点不比男人逊色。她还记得,女人们谈论车间里一对男人奇高、女人奇矮的夫妻如何过性生活,另一位妇女说:“中间找齐呗!”一片哄然大笑。
 
有人说:咱这厂老板怕是一年不得有几个亿的生意,啥时候咱也能一年做几个亿的生意。另一个说:想啥呢?咱这辈子就这样了,回家管理好自家男人的那几个亿就得了。又是一片哄然大笑。
 
有时候车间主任给她们开晨会板着脸,女人们回来就嘁嘁喳喳:“怕是昨晚不举了吧,一早晨没好气......”
 
在这些一轮一轮的哄然大笑里,尽管安楠从来都是低头不语,她却觉得自己在这样的气氛里沉沦、淹没、庸俗、堕落,这使她常常在梦里怀念她夭折的大学梦,醒来泪湿衣襟。
 
而妹妹渐渐的和她有了天壤之别,有人说大学生活就是使人脱胎换骨的四年,本来就眉目清秀的妹妹,越来越气质出尘,光彩照人。
 
同时安楠心里有一层隐痛,这层隐痛在妹妹大一暑假回家时,终于变成一个渗血的伤口,经年不愈。
 
安楠和妹妹在高中时,班上有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是学习委员,那时安楠和这个男生是同桌。他们一起研究练习题,一起互抄笔记,他们谈人生和理想,谈李义府和泰戈尔......
 
他们从不曾表白,但少男少女那种美好的情感像初春偷偷绽开的紫丁香,暗香浮动。
 
安楠曾经无数次梦想进入大学校园,可以和心中的那个人花前月下,携手散步。但是,当她的命运被一个小纸团宣判了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了和心中的男孩并肩迎日月的资格。
 
男孩也考上了南方的一所院校,和妹妹的大学在一个城市。男孩走后,给安楠写过两封信,深夜,安楠在灯下一遍一遍的看那两封信,直到每一个字都能背过。这两封信的温度,支撑着她度过了失学后漫长的荒原岁月,但是,她却硬生生的忍住,没有回复......
 
直到大一暑假的时候,妹妹和那个男生手拉手的出现在家里,安楠的世界轰然坍塌......
 
“为什么非得是他?为什么总要抢我的?”暗夜不眠的安楠,心痛在胸腔一圈圈扩散。她觉得深深的孤独,她像一个生来就一无所有的孩子,误入了别人的春天,多年来一直在参观别人的繁花似锦,方才悲哀的觉醒自己只是颗野草!
 
这个家、这片土地彻底让安楠没有了任何留恋,那一年,在一个工友的邀请下,她坚决的南下,去了深圳的一个服装厂打工。
 
4、
时光的车轮咿呀前行,一转眼二十年过去。
 
二十年间,安楠竟和妹妹的境况犹如云泥之别。
 
妹妹虽然读了不少书,还考了个不错的大学,但是她们毕业的那一年,大学不再包分配。妹妹和男友毕业后都回了省城,结了婚,开始四处找工作,头几年一路跌跌撞撞,换工作比换内裤还勤。三十岁以后工作才稳定下来,两人都拼死累活在不大不小的公司混了个中层。一套80平的房子还是按揭的,公公去世后婆婆跟随他们生活,养孩子、养老人、经济拮据、婆媳矛盾,生活一地鸡毛。
 
而安楠却走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她在南方辛苦打了几年工,在一次同乡会上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几年后两人回乡用自己的积蓄,又贷了些钱,开了一家服装厂,专门承接一些品牌服装的代加工业务,两人勤劳肯干、忠诚厚道,多年在本行业的浸淫,使他们有着良好的人脉和过硬的专业技能。经历了最初的低潮期,两人的服装厂业务蒸蒸日上,生意兴隆。
 
更难得的是安楠的老公很疼爱她,患难时两人互相扶持,富贵后仍然彼此珍惜,委屈了半生的安楠,总算赢得了后半生的幸福安稳。
 
只是安楠的心结未解,尽管生活一片锦绣,从童年到成年,一路走来,憋在心里的那股意难平像包在琥珀里的虫,就算不动声色,却也从不曾腐朽和淡去。
 
这么多年,她和家里的走动也少,见了父母和妹妹话也很少。特别是和妹妹,见面几乎都是“嗯、啊”,多一句话都难。而妹妹,因为读书的机会落在自己头上,见了安楠,气势上先弱了几分,渐渐的话也很少。十年前,母亲去世,尽管母亲去世前含泪拉着她俩的手,意思不言而喻。但母亲的葬礼后,姐妹俩依然如故,连私底下的聚会都从来没有过。
 
妹妹的不顺心都写在脸上,生活捉襟见肘,夫妻间感情逐渐淡漠,她眉梢眼角间都写满对生活的抱怨。而姐姐的富贵安详所滋养出的平和从容,使她也越来越不愿见到姐姐,避免心里的失落。
 
5、
二十年过去,失独多年的父亲也垂垂老矣,早年打工的艰辛使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在一次晕倒在卫生间后,医生嘱咐不能独居,需要有亲人在身边照顾。
 
一般的家庭遇到这种事,可能会安排老人在两个孩子家轮流住。但是父亲却不同意这个方案,他觉得搬来搬去就像个皮球被人踢来踢去,没有归属感,心酸。
 
他说他老了,没几年好活了,他要在其中一家住到死。
 
两个女儿难得一见的凑在一起商议。妹妹主动问姐姐:“姐,这件事怎么办呢?”
 
她能这么问,背后蕴含的的潜台词呼之欲出:她那狭窄的家,淡漠的夫妻关系,都不适合让老人去住。
 
安楠沉思良久,缓缓的道:“咱家不是有个老规矩吗?抓阄!”
 
她还记着当年的仇,要通过抓阄来决定父亲的去留,来报复父亲跟妹妹。
 
妹妹当场懵了逼:姐,当年咱俩抓阄,是公平公正的。而且还是让你先抓的呀!如果你抓的是有字儿的纸团,我也会心甘情愿地去打工的。你不能怨咱爸啊!
 
安楠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谁能懂这几十年的意难平?如果可以,谁不想去读书?
 
妹妹表示不能理解,为什么条件甩她一大截的姐姐,要通过抓阄来决定谁赡养老父。
 
安楠的理由却很简单:我受的苦你们不懂,你在读书的时候我在缝扣子,你温习功课的时候我看针脚看的眼酸,你夜里睡得香的时候,我却饿得睡不着起来灌凉水。你去上大学,我在车间里三班倒累的虚脱。既然当初抓阄你说公正公平,那么现在怎么就不能抓阄了?难道又不公正不公平了?
 
妹妹无言以对。半晌,小声道:如果爸知道……
 
“就算爸来提,我还是这个说法——抓阄!如果是我抓到了,我绝没有半句怨言。我也不要你出一分钱。但如果轮到你,我希望你能担负起照顾爸的责任。”
 
父亲答应了。
 
安楠有些意外。她以为父亲会暴跳如雷,至少会老泪纵横,来控诉她的罪行。她早已准备好:他控诉?她还有一火车皮的话要反击哩!
 
结果父亲一声不响地答应了,甚至连问也没问她一句。这让她有种挥舞着拳头却打了个空的失落。
 
抓阄的结果是父亲抓到了安楠的名字!
 
安楠也很干脆:那行,既然爸抽到了我,那就跟我一起过。我一定会照顾好爸!
 
 
6、
安楠家条件优越,地方宽敞,父亲住的很舒心。
 
但是安楠跟父亲还是不多话。父亲找安楠说话,能一句话答完的绝不用两句。
 
他们一个想上前,一个原地不动。上前的那个若步子迈大了,原地不动的那个还要向后退一步。两个人虽然住了有小半年,彼此还是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倒是安楠的老公和孩子跟老父亲很亲近,老爷子也算享了天伦之乐。
 
事情爆发于半年后的大年初二。
 
大年初二是姑娘们回门的日子,以往姐妹俩都是携老公孩子来给父母拜年,吃顿饭,安楠早早离开。今年父亲搬进了安楠家,妹妹一家人也就随着来安楠家里拜年。
 
两个女儿都能喝几杯,两个女婿也陪着老爷子喝不少。酒壮怂人胆,父亲借着酒劲有点感慨,他说楠呀,我知道你那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也知道你怨我……
 
安楠不动声色,只是默默地又干了一杯。安楠老公示意岳父不要说下去。
 
父亲却偏要说:你在外头的那些年,变了!一年不给家里来信儿,回来也不多话。我知道,你是恨我当初要用抓阄的方式来决定你跟安新谁上学谁打工,是不?
 
安楠的脸有些阴沉。
 
父亲还是絮叨个没完。从小时候家里怎么艰苦,从她第一次背上行囊出远门,他怎样心如刀绞,讲到她回家以后对父母和安新爱答不理,他又是怎样揪心难过。最后他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老泪纵横:楠,你当真这么恨我吗?恨到要用抓阄来决定收不收留我?你是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你要给自己出口气是不?
 
安楠噌的站起来,突然爆发:“我在外面的那几年有多苦,你知道吗?我为什么从来不跟你们说我的苦,你知道为什么吗?当年抓阄你做了手脚,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事后从垃圾堆里找到了那两个揉皱的纸条,你们故意让我先抓,其实竹筒里两个纸团上面都没有字!你们想让我接受命运的安排,放弃成功的捷径的同时,还不对这个家产生怨恨。为什么?凭什么?你们的心怎么这么偏啊?从小你们把我留在乡下,安新却可以留在你们身边,都是一样的爹生娘养,凭什么?小时候你们口口声声要弥补我,难道就是用这种方式弥补吗?我不是不愿意接受命运的安排,非要跟妹妹争个高下,而是抓阄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谎言,一个骗局,一个笑话!”
 
安楠抹了一把泪:“刚到深圳的时候,我没日没夜的工作,有一次太困了,一不留神机器的针穿透了我的食指,差一点就废掉你知道吗?那个时候大家的维权意识还不强,出事后厂里不仅不赔钱,反而说我操作不当把我开了,我只能自己去医院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差点发炎烂掉。在没有工作的那段日子,我天天在出租屋靠泡面充饥,一天只吃一顿饭,生病发烧了不敢去医院,只能大量的喝水捱过去......”
 
安楠气噎喉堵,再也无法说下去。
 
7、
空气凝固。
 
安新懵逼的站起来,半晌看着老父亲:“抓阄的事是真的吗?爸?”
 
老父亲也起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突然一头栽倒在地.....
 
家里一片兵荒马乱!120一路呼啸前来。
 
医生说父亲是喝了太多酒,同时情绪过于激动,昏了过去。
 
输液后,父亲醒了过来。
 
姐妹俩坐在床前,都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情感,刻意的不去看对方,默默无言。老父亲鼻子和喉咙里都插了管子,脸色惨白,好像一夜之间又老了很多岁。
 
安楠纵使对父亲有再多怨恨,但这一刻,心中也只剩下自责和愧疚!
 
父亲颤巍巍的抓住安楠的手:“楠啊!我知道你一直记恨小的时候为什么把你放在乡下,把妹妹带在身边。今天咱爷仨就敞开了把话都说明白了,你刚一岁,爸爸妈妈就来到省城,一无所有,更没钱租房子,只能住在建筑工地。那时候的理想就是多挣钱,在城市里买房子,扎下根,把你接到省城,所以我和你妈都拼了命的工作。这种情况下只能把你留给爷爷奶奶。后来妹妹出生,爷爷奶奶一心想要个孙子,一看又是个女孩,他们就再也不愿给带了,何况他们年龄大了,精力有限,也带不了两个孩子。”
 
“妹妹两岁多的时候,我和你妈刚有了些积蓄,准备租个房子把你接过来。谁知妹妹竟检查出心脏有问题,需要动个大手术。我和你妈在北京排了一天一宿的队,才排上专家号啊!妹妹的手术做完了,我和你妈也欠了一屁股债,农村人忌讳说病。那么小的孩子生下来就生这么大病,有些刻薄的人就会说些上辈子没积德之类的话,所以你妹妹的病我们也没跟别人说过,包括你爷爷奶奶,也帮不上忙,何必又让他们跟着担心呢?大夫说你妹妹手术后得细心地照料,所以我们始终把你妹妹带在身边。你来到省城后,一直不太爱跟我们说话,我跟你妈也想好好的补偿你,可是又不知该怎么跟你交心。何况那时候太忙了,一些想多挣钱,也没那么多耐心和细心跟你们多交流。这点是爸妈做的不好啊!”
 
”妹妹的身体差,做不了太劳累的活。考大学的时候,我和你妈就想着,让你妹妹去上大学,毕了业分配个做办公室的工作,轻松一点,尽量保她一生平安。所幸老天保佑,这么多年你妹妹身体没再出过啥毛病,我们就也没提过她这病。楠啊!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怎么能不疼你呢?是爸妈无能啊,让你受了这么多年委屈......”
 
父亲哭的呜呜的!
 
安楠的心像是在呼啸的风口,凌乱、心痛、忽上忽下、百感交集!她抬起头看了看妹妹,妹妹也正在看着她,两人的目光里都混杂着无比复杂的情感,有震惊、有谅解、还有温度......
 
老父亲接着说:“我房间衣柜的抽屉最里边,有一张银行卡,里头有六十多万。这是卖掉老宅子和这些年辛苦攒的钱。这么多年你妹日子过得紧,我也没给过她。楠啊,我知道你不缺钱,可是爸心里一直觉得愧对你啊!这个钱留给你,我心里舒服点……楠啊,其实,你让我抓阄,我不怪你。我就怕抓不到你啊!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太少太少啦……
 
安楠泣不成声,半晌哽咽着说:“你以为就你会耍诈啊,你不管抓哪个纸团,都是跟我住!因为两个纸团上写的都是“安楠”!就安新那条件,自己还照顾不过来,哪里顾得上你?”
 
父亲和妹妹愕然,片刻后三人哭成一团。
 
哭够了,安楠道:“那六十万我不要,给安新!是换个大点的房子......”
 
安新急的脸都红了:“姐!我不能要,我不......”
 
安楠白了她一眼,眼里的泪还没擦干净:“别推辞了,反正爹妈都偏心一辈子了,也不多这一次了....”
 
安楠的话是凌厉的,但嘴角却含着气鼓鼓的笑容。父亲和妹妹偷眼看了一眼安楠,也局促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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