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亲的电话

一大早，父亲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一大早，是指十点，我还在睡，夜里码字让我的时间有所不同。

刚有人打电话我没接到，是你打的吗？父亲问。

是啊，是我打的。我说。

然后就是一些关于天气身体方面的闲聊。电话挂了，我也醒了。我想起有两三天没给父母打电话了。

放在几年前，父亲这样的电话打过来，我就会很诧异，会直接说我没有打电话啊？而现在，我都会说，是啊，是我打的。

几年前，我还没有意识到父母老了，迟钝了，眼花了，在我意识里，他们会一直都在，就那个样子，没完没了的陪着我。

以前，各种因素，都是一两年才回去一次，也基本上都是在春节，忙忙碌碌几天后，就离开。平时，也就是每周打一次电话，如果周六没想起打，那周日，父亲的电话一定打过来。

直到这几年母亲连续紧急入院，几次回去陪伴，才真的看到，父母确确实实老了，甚至都能看到终点。这是一个让人瞬间不知所措的现实。

也就是在那时候的某一个时刻，父亲让我给他调一下手机，说是不知怎么通讯录乱了。父母的手机都是老人机，大屏大声，简单皮实，比较符合他们的需求。

我拿过手机翻到通讯录，才发现人名一栏全是数字，从一到二十。父亲说，写人名也看不清记不住，用数字就很方便。

他就给我叮嘱，一是谁，二是谁，你是数字几，可千万别错了。我说只有这几个，那其他怎么记？父亲说，二十个就很多了，现在谁还记得他，给他打电话啊。

我再看母亲的手机，也是如此，不过更简单。不到十个数字，代表的就是我们几个孩子和我们的孩子。

父亲说，你妈手机更是摆设，就看个时间，几天都不会响一次。

我只知道母亲听力这些年慢慢衰弱，所以打电话都是给父亲打。但我在家时就会发现，母亲其实很注意手机，每天都会关注电量够不够，每晚都会按时充。

那一刻，五味杂陈。

之后，有时间时，我都会尽量回去，尽量多待几天。其他时间，我开始一两天就会打一次电话，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听父亲在电话里询问交待和絮叨。

至于父亲时不时给我打电话说是不是我打了电话他没接到的问题，都是会在我两三天没打电话后发生。

我总会说，是啊，是我打的啊，你在干嘛呢，怎么不接电话啊？

一个电话也就几分钟而已，父母亲需要，但我就这样，还是经常忘了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