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表达 | 梨 · 絮

——我总好奇，当先民看这世界，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为什么这样造字遣词？

梨，《说文》讲：

梨，果名。

就是常见的水果，梨。字形上，木表示梨是木本植物。上半部分，古文的写法同 “ 黎 ” 的上半部分，是 “ 利 ” 的古文，在这里表声兼表意，是黧（li，二声）的省写。黧是黑而黄的颜色，表示梨的皮色多为黄褐。

絮，《说文》讲：

絮，敝绵也。

指破旧的丝绵，或说指粗丝绵。字形上，糸（mi，四声），是细丝的意思。如，有如同、相似的意思。整个字表示絮像细丝绵，又引申为易飏而似絮的柔花，如柳絮、芦絮。

梨絮，梨雪和咏絮的并称。本没有这个词的，是我爱这两个词爱到不行，胡乱编排。

梨雪，梨花似雪。韦庄《浣溪沙》写 “ 隔墙梨雪又玲珑 ”。东坡先生也有戏作 —— “ 细花梨雪坠，坠雪梨花细 ”。反过来，何尝不可？就有岑参 “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上学时，这一句被孤零零拎出来问是什么修辞，大家才注意它是比喻，把雪花比作梨花，细小而洁白的梨花。

咏絮，《世说新语》谢道韫的故事。寒雪日，谢安与子侄辈讲论文义，忽然间雪就大了。谢安出题：“ 白雪纷纷何所似？” 谢朗答：“ 撒盐空中差可拟。” 道韫则对：“ 未若柳絮因风起。” 不仅创造了新的意象，也造就了 “ 咏絮才 ” 这个词，称女子之能文词者。

于是我也爱这些个人儿爱到不行，爱他们能想见，能道出，锦心而绣口，把母语用到这么美，爱他们把冬天描画，又带我们在冬天里望见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