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表达 | 耳 · 畔

——我总好奇，当先民看这世界，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为什么这样造字遣词？

耳，《说文》讲：

耳，主听也。

是说耳朵是主管听觉的器官。字形上是典型的象形字，甲骨文、金文都像一只耳朵的形状，勾画出耳轮、耳郭甚至耳膜，但写法差别比较大，就真像外耳 “ 七扭八歪 ” 的构型。

畔，《说文》讲：

畔，田界也。

是田地界限的意思。字形上，田是形旁，表示田地，半是声旁。引申为旁边。

耳畔，耳边。可以触达的听觉的最边缘，便是人低语时不能再低的地方。总说男人是视觉的动物、女人是听觉的动物，那么耳畔便最是动人的私密处 —— 你的柔声细语，她听来的浓情蜜意。不就有歌曲唱 “ 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 ”，若换成 “ 是谁对我说 …… ”，便空落落没了那心头轻飘飘划过的涟漪。就知道作词人是过来人，懂得世间男女的欢爱，一个 “ 耳边 ” 便 “ 画 ” 出那具体的耳鬓厮磨的画面。于是 —— 到底是你的话儿让她心动，还是其实是你的呼气把她触动？

她打开手提袋，取出一瓶香水，玻璃瓶塞连着一根小玻璃棍子，蘸了香水在耳垂背后一抹。微凉有棱，一片空茫中只有这点接触。再抹那边耳朵底下，半晌才闻见短短一缕栀子花香。

张师奶在《色 · 戒》里如是写。微凉有棱。微凉都可以如此犀利，便知道耳畔的娇弱，轻轻便被你打动。

更有不甘心新意都被祖师用去的写者，写出《左耳》，分出左耳右耳的高下。说 “ 左耳是靠近心脏最近的地方，甜言蜜语要说给左耳听 ”，好让情话更快涓涓滋润心田。只是那绵绵不绝附耳的情话、夜半的私语可曾翻出新意？想一想，亦无非是天长地久，亦无非是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