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过年回家吗？”年前这几天，跟小同行见面，第一句无意识的问了这一句。没想到，这么寻常的一问，好像戳中了这小兄弟的痛处。
“哥，你说我这一年，一事无成。每天忙忙碌碌，到了年底啥也没有。昨天我自己算了算，存折里算上利息才3000块钱，2月份的房租和水电费、电话费还得交，我拿什么回家？”
眼见着小弟眼圈红红，我本想抬出宝强的励志歌曲《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搪塞一番。但突然间觉得有些苍白无力。我拉着小兄弟走到墙角，点上一根烟。
“你这点钱，够不够一张回家的车票？”
被我这么一问，老弟明显十分诧异。
“按照你的想法，你觉得你应该有多少钱才能回家过年？”
“怎么我也得带点像样的年货回去吧？”
“什么样的年货叫做像样？”
“……”
“按照你的逻辑，不光是你，所有在外工作的人们，一年来顺风顺水，飞黄腾达的实在是少数。如今大多数行业都不好干，一年来辛苦到头，确实剩不下什么钱。你所要求的所谓像样的年货，是因为你有两个潜意识，一是一定要衣锦还乡，二是你自己今年没有足够的努力，不坦然。”
“衣锦还乡，是中华民族的传统恶俗。这不是怂人的借口，任何一个出来打拼的人，都有这样的念头。而且世俗眼光，更是对这样的行为赞赏有加。老戏文里中了状元的，高头大马，锦衣扈从，天子敕封，风光无限。十里八乡啧啧赞叹，乡党邻居眼红艳羡。这样的价值观，如果没有之前凿壁偷光、悬梁刺股十年苦读的前半段，简直就是糟粕。”
“所谓乡是个什么地方，那不是你想象中的名利场。我老家在山里面，一年到头平静安详，鸡犬相闻乡邻和睦。不排除有个别人有势利之心，但是大多数乡亲，连我大名都不知道，回家张嘴一叫小名，所以名利都能抛在脑后。对于亲人来说，名利财色，更是无从谈起。”
“如果你非要把故乡当成一个名利场，那只能说你忘了回家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倘若你觉得亲人与乡党就是要看你风风光光回家得瑟的一面，这样的老家不回也罢。你觉得他们是这样的人吗？”
“这个……肯定不是啊。”
“那咱们来谈谈下一个问题。你找到不回家的借口，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也许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或者不愿意承认，那就是这一年，你本来可以更好，但是你没有竭尽全力，你心里有愧疚。”
“我感觉努力了啊……”
“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年过得是如此之快，你还记得去年春晚小品里的一个小细节，今年春节就马上赶到眼前了。回想起这一年来，你好像每天都在忙碌，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做，所以觉得一事无成。但是你要了解，大多数人都像你一样，包括我，同样觉得碌碌无为。我在回想这一年的时候，现在学会了自省。我觉得，我4、5月份的时候做的某一件事情，如果再努力一些，可以做的更成功；我8月份写的那篇稿子，如果写的更认真一些，效果可能更好；我11月份如果不偷懒一个多星期，奖金可能挣得更多一些……总得来说，如果这一年更加努力，年底时可能更少些愧疚。”
“如果你也有这样的愧疚，证明你也在潜意识里自省。如果你更努力一些，没有了这些愧疚，你的心里会更加坦然。即使你只给老娘带回去一件衣服，仍然觉得无比欣慰。”
“最后咱们再回到第一个问题上，你觉得像样的年货是什么？第一，你的亲人不需要你非要衣锦还乡。第二，你回家的目的是为了与亲人团聚。第三，你一年工作不能说竭尽全力，有些许愧疚，但绝对不算碌碌无为。第四，你的父母需要的不是年货，是你而已。”
“如果你的存款够一张车票，就把自己带回家。过完春节再回来的时候，下定决心在新的一年里，竭尽全力。就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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