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点苍山和罗坪山之间的山谷平原上种植了大片的蓝莓园，夏秋之际，旷野上尽是绛紫的果实。今天在古老的凤羽镇上能够观察到的历史讯息十分有限。
经洱源县城搭农村客运，可以到凤羽镇。大理州的农村客运，黄绿色的五菱神车，运转在高山深谷间，驶向每一个乡镇。他们是一支精干强悍的运输队伍，常常会有女司机，每天走固定的路线，对路况非常熟悉。乡道上超车是很难的，山路行车不简单。
这样的乡间巴士富于人情味。它们会做公共交通之外的一些事情，接小孩放学或者给病人送药。年轻人抢着给老人让座，自觉去坐临时小板凳。
久闻凤羽大名，数年前曾慕名而往，却没有什么收获。当这次从腊坪飞机场翻过苍山西坡，进到凤羽坝子。首先有了居高临下的视野优势。其次骑摩托，可以涉足更多未知领域。
稻田舞台咖啡桌上的野花
在下苍山西坡的途中，隐匿着一处稻田舞台。入口处极为晦涩，以摩托车的下山速度，肉眼几乎无法发现。里面有两名穿空姐制服的工作人员，一位在A处卖冰棍，一位在B处卖咖啡，她们是山脚的村民，制服穿戴整洁，桌子一尘不染，甚至点缀着乡间的野花。还有一位住在草屋木棚里的守门人，生火抽着旱烟。兴许我是数周来，他们遇到的唯一访客。我毫不吝啬对他们的赞扬之情，溢于言表。乡村空姐则告诉我一个秘密，石头房子只有在大涧口才能找得到。
下苍山西坡，经佛堂村，山川旷野，荷塘碧色。有些开发商想把这里打造成中产阶级隐居地，他们的广告语里有一条：距离机场90分钟车程内。当这里也开发了，我就搬出大理，去到更远处。在我心底里，终究有一个梦，希望这个地球上还有一些地方是净土。
进入凤羽坝子，阡陌纵横，路都很窄也不成规矩。大方向上跟着感觉行走，看地图的意义不大。最南端的山谷里藏着清源洞。虽然苍山十九峰上的雪水顺着东坡十八溪涌入洱海，但丰盈的洱海有超过七成的水源是来自洱源县境的数条河流。它们常常在地表以下的水道中静静流淌，从岩土间的缝隙流过层峦叠嶂的群山。
天气干燥，阳光灼烈，地面的泥土依旧源源不断渗出水来。顺着潮湿的土地，步入山谷深处。走过一座新桥，有潭清澈见底。凉风习习。四下无人。岩壁上有一扇不起眼的铁栏杆门，门上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刻着：清源洞，乃明朝正德年间辞官回乡的前云南御史杨南金笔墨。他家就在旧州村，至今尚有纪念他的高节牌坊。
清源洞幽深难测，其洞壁数百年来早已被探险者火把燃起的松烟层层熏染。不知道曾有几人，手举松炬深入过洞底。但我知道四百年前的那一位是徐霞客。徐霞客，号霞客，名弘祖。明朝文人除了特别爱出书，每个人都务必会给自己取一个号。清朝人为了避乾隆皇帝弘历的名讳，改称宏祖。徐弘祖的游记大约有60多万字，他像蒋中正一样严谨，每天写很多字。读他的《溯江纪源》能够酌得这个人宏大的视野和气度。但是一个严谨的人通常是无趣的。我比较少读他的文章。字太多，又没有标点断句，读起来十分辛苦，也是另一方面的原因。
四百年前他下去的时候，带了一个助手背着一筐松木，给他举火把。他胆子很大，玩得很疯，甚至匍匐潜行，一直深入到地表以下，遇到两处地下暗流，他二话不说就憋气潜水下去了，并分析从这个暗流可以一直游出去。
我可比不了，进入洞口一秒钟，便被扑面而来的腥腐气打败了。心生胆怯，尝试了两次，皆落慌而出。崖壁底下有座庙，庙下有水龙王的佛龛，龛前有清泉汩汩流出，极其清冽，澄清而寒冷。
凤羽清源洞
四
夕阳斜照，山谷日落早，要在天黑前返回右所，得再翻越一次点苍山。这次就这样，再来凤羽，再上鸟弔山。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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